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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賈母如何能依?到底叫鴛鴦扶著坐了起來。鴛鴦便將一個裝著蓮青色繡著纏枝牡丹花兒樣的靠枕塞在了賈母身後。賈母半靠了,拉著黛玉的手,抖著嘴唇,半晌說不出話來。

黛玉見她臉上消瘦了許多,比起幾年前那個鬢髮如銀卻精神矍鑠的老太太來,何止蒼老了幾歲?

到底是有血緣關著,此時心裡也不好受。黛玉微微紅了眼眶,強笑道:“老太太。”

賈母良久方才問道:“兩個小阿哥,可都好?”

“都很好。”

賈母長嘆道:“福晉是個有福的人。”

王夫人站在地下看了寶釵一眼,寶釵會意,隨即介面笑道:“可不是麼。這幾年聽著福晉和王爺伉儷情深,又有兩個小阿哥。想來這福氣啊,都是在福晉身上。今兒福晉腳踏賤地,我們也跟著沾光兒了。”

黛玉微笑不語,叫她們都坐下了。邢王二人都坐在了椅子上頭,鳳姐兒和寶釵兩個卻只坐在了下首處的繡墩上。

細問了賈母請了何人來看,又有何病狀,如今開了什麼方子吃著什麼藥,寶釵一一答了。

黛玉見鳳姐兒坐在邢夫人旁邊不發一言,偶爾與自己目光相接,便悄悄地使了個眼色。

收回目光,黛玉含笑又問了賈母幾句,正說著,外頭丫頭進來回道:“大老爺二老爺並璉二爺寶二爺都在外頭,要給福晉請安來呢。”

黛玉笑道:“不敢勞動舅舅表兄們了。”

她不放話,賈赦等人自然不好就這麼進來,只得悻悻地回去了。

黛玉看底下坐著的王夫人和寶釵兩個對視了一眼,又都看著老太太。端起茶盞,掠著裡頭的茶葉,垂下眼簾不再說話。

賈母半躺在床上,看著黛玉,依舊是清麗如畫的眉眼兒,像極了自己早逝的女兒。所不同的,大概是這幾年的親王福晉身份,讓她又多了幾分端雅之姿。

再看看底下的兒媳孫媳,想著她們私下裡辦的那些個事情,有心不理。只是想到了寶玉,仍是擺擺手,有氣無力道:“你們且出去罷,讓我跟福晉好生說說話。”

王夫人寶釵聽了這個話,面上都有喜色,當下起身告罪出去了。邢夫人卻是渾然不知何故,唯鳳姐兒擔憂地看了一眼黛玉,卻也只得跟了出去。

一時屋子裡頭只剩了賈母黛玉並幾個丫頭,賈母揮揮手,叫鴛鴦:“福晉怕熱,去將咱們存著的冰多多地端了過來,鎮鎮屋子。”

鴛鴦知機,答應一聲帶了小丫頭們出去。

黛玉猶未發覺一般,笑著伸手為賈母鬢髮,又將她頭上插著的一隻簪子緊了緊,又歪頭打量了一番。

賈母見她如此情態,不免又傷感了一回。就算是外孫女,到底身上也流著自己的血。若是求她,勢必叫她為難;若是不求,如今自家這般又能求了誰去?林如海那裡是不必指望的,那是個極會打太極的人。宮裡的貴人也不必想,如今算是朝不保夕了。

心裡長嘆,面上不免帶了些哀色。

咬了咬牙,抓著黛玉的手,哀聲喚道:“玉兒……”

黛玉眼皮兒一跳,微笑著揚起臉:“老太太?”

賈母看了看她身後的雪雁子衿並兩個嬤嬤,黛玉無奈,揮了揮手。雪雁幾個福了福身子,都走到了外間。

黛玉一雙明如秋水的眼睛盯著賈母,賈母心裡一橫:“玉兒,你雖是我的外孫女兒,然我心裡待你和瑾兒,和寶玉他們沒有什麼分別。”

“是的,老太太疼愛孫子孫女兒,玉兒自是知道。”黛玉掠了掠鬢角的頭髮,順著賈母的話說。

賈母又是一聲長嘆:“可惜,我敏兒去的早。如若不然,看著你嫁入王府,相夫教子,瑾兒長大成人,你母親也能……”

“老太太,”黛玉溫和插言,“逝者已逝,老太太不必太過惦念。母親泉下有知,自是會為黛玉和瑾兒高興。”

賈母張了張口,抬手欲摩挲黛玉的臉龐,猶豫了一瞬,又頹然放了下來。

“玉兒,你如今是主子身份,我從來沒求過你。縱然前兩年府裡虧空著,我咬著牙不許二太太她們去煩你。只是如今……”

“老太太,”黛玉再次打斷了她的話,“您到底要說什麼?玉兒不明白。若是有話,還請老太太直言。”

“你……”賈母一雙渾濁的眼睛閃過一絲惱怒,“唉,如今但凡有一點兒法子,我並不願意麻煩你和你父親。尤其是玉兒你,身份畢竟不同。前些日子,江南甄家,是咱們的故交。就因為虧空了國庫,就生生的抄了家。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