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內共有五個市集,其中又以面向長江的南門市集最是興旺,提供各類繕食的檔口少說也有數十間,大小不一,乃準備到大江乘船的旅客進早繕的理想地點。揚州除了是交通的樞紐外,更是自古以來名傳天下的煙花勝地,不論腰纏萬貫的富商公子,又或以文采風流自命的名士、擊劍任俠的浪蕩兒,若沒有到此一遊,就不算是***場中的好漢。所以其況之盛,可以相見。南門的繕食檔口中,又以老馮的菜肉包子最是有名。加上專管賣包子的老馮小妾貞嫂,生得花容月貌,更成了招徠生意的活招牌。當老馮由內進的廚房託著一盤熱氣騰騰的菜肉包交到鋪前讓貞嫂售賣時,等得不耐煩的顧客紛紛搶著遞錢。貞嫂正忙得香汗淋漓,驀地人堆裡鑽了個少年的大頭出來,眉開眼笑道: 八個菜肉包子,貞嫂你好! 此子正是徐子陵,由於他怕給老馮看到,故意弓著身子,比其它人都矮了半截,形態惹人發笑。幸好他的長相非常討人喜歡,雙目長而精靈,鼻正樑高,額角寬闊,嘴角掛著一絲陽光般的笑意。若非臉帶油汙,衣衫襤褸,兼之被言老大打得臉得臉青唇腫,長相實在不俗。現在嘛!就教人不大敢恭維了。貞嫂見到他,先擔心的回頭看了眼在內進廚房忙個不了的老馮和惡大婦一眼,見他們看不到這邊的情況,才放下心來。她一邊應付其它客人,一邊假作嬌嗔道: 沒錢學人家買什麼包子? 徐子陵陪笑道: 有拖無欠,明天定還你。 貞嫂以最快的手法執了四個包子,猶豫片刻又多拿了兩個,用紙包好,塞到他手上,低罵道: 這是最後一趟,唉!看你給人打成了什麼樣子。 徐子陵一聲歡呼,退出人堆外,腰肢一挺,立即神氣多了。原來他年紀雖輕,但已長得和成年漢子般高大,肩寬腰窄,只是因營養不良,比較瘦削。擠過了一排蔬果檔,橫裡寇仲搶了出來,探手抓起一個包子,往口裡塞去,含糊不清道: 是否又是最後一趟呢? 寇仲比他大上一歲,但卻矮了他半寸,肩寬膊厚,頗為粗壯。他雖欠了徐子陵的俊秀,但方面大耳,輪廓有種充滿男兒氣概的強悍味道,神態漫不在乎的,非常引人;眼神深邃靈動,更決不遜於徐子陵,使人感到此子他日定非池中之物。不過他的衣衫東補西綴,比徐子陵更汙穢,比小乞丐也好不了多少。徐子陵已在吃著第三個包子,皺眉道: 不要說貞嫂長短好嗎?現在揚州有多少個像她那種好心腸的人呢?只可惜她孃家欠了銀兩,老爹又視財如命,才把她賣了給臭老馮作小妾,老天爺定是盲眼的。 兩人此時走出市集,來到大街上,擠在出城的人流裡,朝南門走去。寇仲填飽肚子,搭著徐子陵的肩頭左顧右盼道: 今天的肥羊特多,最好找個上了點年紀,衣服華麗,單身一人,且又滿懷心事,掉了錢袋也不知的那種老糊塗蟲。 徐子陵苦笑道: 那趟就是你這混蛋要找老人家下手,後來見人搶地呼天,又詐作拾到錢袋還了給人家,累得我給臭言老大揍了一頓。 寇仲曬道: 別忘了我只是準備還一半錢給那老頭,是你這傢伙要討那老頭歡心,硬要我原封不動全數還人,現在還來說我。嘿!不過我們盜亦有道,才是真正的好漢子。哈!你看! 徐子陵循他目光望去,剛好瞥見一個五十來歲的老儒生,朝城門方向走著。此君衣著華麗,神色匆匆,低頭疾走,完全符合了寇仲提出的所有條件。又會這麼巧的。兩人都看呆了眼,目光落在他背後衣服微隆處,當然他是把錢袋藏到後腰去了。寇仲湊到徐子陵耳旁道: 我們能否交得好運,就要看這傢伙是否虛有其表了。 徐子陵急道: 我定要先還了貞嫂那筆錢的。 兩人急步追去時,忽然一隊官兵迎面而來,兩人大吃一驚,掉頭轉身,閃津橫巷,急步趕到橫巷另一端去,那外面就是輿城南平行的另一條大街。兩人頹然挨牆坐了下來。寇仲嘆了一會倒黴後,又發異想道: 不若我們試試報考科舉,我們材料雖是偷聽白老夫子講學而來的,但至少卻強過交足銀兩聽書的那班廢料子,倘獲榜上題名,那時既不須盤纏,又不用冒長途跋涉的風險,就可做大官了。 徐子陵光火道: 去投效義軍是你說的,現在又改口要去考科舉,說得就像去偷看春風院那些姑娘洗澡般輕鬆,究…… 寇仲一拳打在他肋下,擠眉弄眼。徐子陵朝來路望去,只見那老儒生也學他們般倉皇走來,對他們視如不見的奔往大街去。兩人喜出望外,跳了起來,往老儒生追去。行動的時刻來了。老儒生匆匆趕路,茫然不知身後衣服割開了一道裂縫。剛才他向由南門出城,給森嚴的關防嚇得縮了回來,知道此時不宜出去,又不敢返回家,找朋友更怕牽累別人,正心中彷徨,人影一閃,給人攔住了去路。老儒生駭然大震時,已左右給人挾持著,動彈不得。攔路者正是宇文化及和一眾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