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嘴唇緊抿,一時語結。
這個楚千塵不過寥寥數語就輕飄飄地堵了她的嘴,現在她怎麼答都不對。
她若是繼續向楚千塵打聽烏訶迦樓的事,那就是婦人干政,是自打嘴巴,她更不可能告訴楚千塵皇帝不想封南陽王世子為新任南陽王。
東偏殿內靜了下來,那些宮人們皆是屏息,空氣凝固。
楚千塵依舊在笑,笑容明媚璀璨。
皇后的目光落在她臉上,兩人彼此對視著。
楚千塵始終笑容不改,神色間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沉默蔓延著。
漸漸地,連皇后有點不確定,楚千塵是真不知道,還是故意堵自己一下。
太夫人攥緊了手裡的佛珠,渾身繃緊。
太夫人今天也是被皇后宣召進宮的,一炷香前才剛到。原本也有些戰戰兢兢,不想皇后對她的態度親切又和善,句句話都是贊他們楚家:
“楚家的家教就是好,本宮瞧著貴妃溫婉大方,千凰也是個好孩子,楚太夫人真是教導有方。”
“永定侯這次去西北也是勞苦功高,皇上在本宮跟前也誇了永定侯好幾次,說這朝中少能臣,永定侯是其中之一,這次去西北一定不會讓他失望……”
皇后的這番話雖然說得隱晦,但言下之意很明顯了,若是楚令霄這次在西北的差事辦得好,待他回京,皇帝定會重用、提拔他。
太夫人剛想委婉地替長子說幾句話好話,楚千塵就來了。
這丫頭簡直就是災星,她這才剛來,只說了兩三句話,太夫人就能感覺到皇后的表情不太對了,心一點點地沉了下去。
若是此刻是在鳳鸞宮,太夫人恐怕已經發火了。
楚千塵這丫頭實在是太不知禮數了,她用這種態度跟皇后說話,只會讓皇后覺得自己連一個孫女都管不好。
這丫頭怕是他們楚家前世的仇人,這輩子特意來討債的吧!
隨著沉默的延續,太夫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緊張地看著羅漢床上的皇后。
她想說幾句緩和場面,可又怕弄巧成拙,反而被皇后遷怒。
皇后的臉色陰晴不定,似乎有什麼在她的面板下肆虐叫囂。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皇后終於動了,端起了手邊茶盅,又喝了兩口茶。
單嬤嬤在皇后身邊服侍多年,一眼就看出來,皇后那塗著大紅蔻丹的手指繃得緊緊的。自今上登基後,皇后過得順風順水,也就在楚千塵身上吃了兩記悶虧。
皇后放下茶盅後,神色恢復如常,把滿腔的不悅壓下了。
她的目光又轉向了太夫人,僵硬地改了話題:“楚太夫人真是有福氣啊,兩個孫女都養得好。”
“安樂常在本宮跟前誇千凰什麼都好,前兩日,靖郡王妃來時,還與本宮說起多虧了千凰親自去無為觀給惠安縣主求來符水,惠安縣主的身子大好了。”
太夫人聞言,眼睛一下子亮了,笑著道:“皇后娘娘謬讚了。臣婦這大孫女一向乖巧心善。”
太夫人一向喜歡楚千凰這個大孫女,覺得她有侯府嫡長女的風範,此刻聽皇后誇獎大孫女,更是覺得楚千凰原比小家子氣的楚千塵要好多了。楚千塵真是被姜姨娘給教廢了,心裡根本沒有楚家。
楚千塵:“……”
一直含笑的楚千塵稍稍變了臉色,她前天才剛去過一趟穆國公府,不過沒聽沈氏說起過這件事。
皇后這番話分明是在說,前幾日顧之顏的失神症又犯了,是楚千凰去給她求了符水治好了她。
想著顧之顏的病,楚千塵微微蹙眉,眸色幽深。
顧之顏的病是心病,藥物是治標不治本,只能緩解顧之顏的症狀。
這心病還需心藥醫,想治好顧之顏還是要從“根本”上著手,可是她一直不知道病因,所以,也只能以薰香來緩和顧之顏的情緒。
顧之顏犯了病,可是服了楚千凰求來的符水,病症就得到了緩解,那麼楚千凰從無為觀求的到底是什麼符水呢?
楚千塵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全然沒去聽皇后和太夫人之間那些個空洞的客套話……直到後方的琥珀不動聲色地悄悄拉了下楚千塵的袖口,楚千塵這才回過神來。
“九弟妹覺得是不是?”皇后含笑問楚千塵。
楚千塵看著皇后,微笑不語。
她其實根本沒聽到她們前面在說什麼,可面不露分毫,旁人完全看不出她方才心不在焉。
只是看著楚千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