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言狀的微妙感覺。
從他十五歲遠赴北地起,他長年不在京城,不是南征就是北討,卻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怎麼說呢,忽然就有點不想走了。
他腦子裡冒出了一句話:兒女情多,風雲氣少。
思緒也只是一閃而過。
他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繼續策馬前行。
早去才能早歸,是不是?
這一刻,他比無相信他會好起來的。
到時候,他就可以帶小丫頭去江南、去北地、去西北……
馬蹄隆隆,官道上沙塵滾滾,沒一會兒,一行人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官道的盡頭。
楚千塵還是沒動,雙手扒著視窗,探著頭,目光呆呆地望著前方。
眼看著自家王妃快要變成望夫石了,琥珀清了清嗓子,想著安慰一下楚千塵,比如說,王爺這次出京好歹比上次陪著秦世子偷偷去西北要安全多了。
話還沒出口,楚千塵已經自己放下了窗簾,道:“回去吧。”
她神色怏怏地回了王府。
顧玦不在,宸王府顯得更大,也更空曠了。
楚千塵怏怏地,每天不是研究用桑白皮製線,就是擼擼她的貓,對於其它的事興趣缺缺。
過了幾天,她才又打起精神,想著好些日子沒去穆國公府了,便讓人備車出了門。
前幾日,她忙著給顧玦製成藥,都沒有出門,只讓琥珀去問候了沈氏幾回,送了些她做的榮養丸過去,也看看她的精神好不好。
楚千塵幾天沒來,沈氏一聽她來了,就激動極了。
“塵姐兒來了,我去……”
沈氏早就忘了這屋裡還有另一個人,迫不及待地起了身,想親自去迎楚千塵。
“大姐!”沈菀趕緊拉住了長姐,神情複雜,“你先把事情說完。”
沈菀今天回孃家,本來是因為被郡王府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氣到,所以來找穆國公夫人抱怨的,這才知道長姐家出了這麼件大事,就急匆匆地跑來了沈氏的院子。
不想,沈氏這才說了一半,正主就來了。
沈氏想想也是,想趕緊把楚千塵與楚千凰怎麼被楚令霄調包的前因後果給說完了。
沈菀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義憤、震驚、心疼、憎惡等等的情緒皆而有之。
她還沒收拾好心情,就聽外面傳來了冬梅的行禮聲:“二姑奶奶,四少爺。”
門簾被人從外打起,冬梅親自把楚千塵與楚雲沐姐弟倆領了進來。
楚雲沐是聽說她來了,趕緊過去接人的。
楚千塵今天穿了一襲青蓮色繡蝶戲玉簪花襦裙,一頭青絲梳了個桃心髻,渾身上下包括玉佩在內的首飾不超過五件,打扮清雅。
她一進來,就彷彿一陣夾著花雨的春風迎面而來,讓人覺得眼前一亮。
這還是沈菀第一次正眼看楚千塵。
因為郡王府的那些個糟心事,沈菀一向不喜歡庶出的子女,所以,之前幾次見面對楚千塵都是淡淡的,近乎敷衍的,無論沈氏從前怎麼誇楚千塵,她都覺得是楚千塵別有用心地在討好沈氏。
對於楚千塵,她帶著一種生理性本能的厭惡,直到現在。
她像是終於被揭開了蒙在眼上薄紗似的,眼前變得清明起來。
她直愣愣地看著楚千塵,眼睛甚至忘了眨。
眼前的少女長著一雙穠麗的鳳眸,身形纖細修長,以及與沈氏一般高了,漸漸開始有了少女玲瓏的曲線。
她的眼神清澈明淨,氣度優雅,從容自若,步履之間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一股貴氣,光華四射。
一瞬間,眼前這道身影與記憶中長姐年少青春時的樣子重疊在了一起……
在沈菀的心中,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太像了。
實在是太像了。
沈菀在心中喃喃地自語道,眼眶發酸,有種近乎撕心裂肺的疼痛,心疼她的姐姐,也心疼她的外甥女。
人的心怎麼可以惡毒到這種地步,都說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楚令霄與長姐可是十幾年的夫妻!
沈菀緊緊地攥著手裡的帕子,眸子裡黑沉黑沉的。
“姐姐!”
這時,顧之顏嬌軟清脆的聲音打破了屋子裡那種酸楚傷感而又略帶幾分壓抑的氣氛。
她自己從沈菀身邊站了起來,愉快地小跑著朝楚千塵撲了過去,平日裡呆板木訥的眼眸又燃起了光彩。
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