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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靜了下來,唯有淡淡的薰香繚繞在空氣中。
在皇帝銳利的目光下,康鴻達面不改色,依舊微微笑著,不緊不慢地接著道:“皇上,臣以為不如用懷柔之策。”
“皇上,試想您對宸王若是恩寵有加,可宸王還捏著虎符不放,那就是宸王的過錯,是宸王不知好歹。”
在對待宸王的問題上,皇帝從一開始就走錯了,現在他們也只能試著亡羊補牢了。
康鴻達循循善誘地說道:“彼進我退。”
“宸王只是一個親王,他只要在京中一天,就等於被折斷了羽翼,就算京城駐守六萬玄甲軍又怎麼樣?!難道他還能靠這六萬人造反了不成?!”
“皇上,可他要是豁出去,拋下太后一走了之,北地軍可有四十萬。”
他最後這句話說得委婉,意思是,皇帝要是再強壓顧玦,逼得他一走了之,後果不堪設想。
“……”皇帝沉默不語,慢慢地轉著拇指上的玉扳指。
看著皇帝無意識的小動作,無論是康鴻達還是倪公公,都看出來了,皇帝多少聽進去了一些。
如果是旁人比如太子勸皇帝善待宸王,皇帝只會多疑,懷疑對方是不是被宸王收買,可這話由康鴻達說出來,分量就不同了。
康鴻達與顧玦素來不和。
顧玦年少在京城時,一次微服出宮,還曾經與康鴻達打過一架。
後來,時人皆知顧玦十五歲自請去北地,少年意氣,心懷家國,成就一則美談,卻不知當時還是太子的皇帝是打算舉薦康鴻達去北地的,偏讓顧玦截了胡。
若沒有顧玦,現在手掌北地軍的人會是康鴻達。
若沒有顧玦,朝堂上的武將就是以康鴻達為首,而不是像現在,康鴻達就算再受皇帝重用,武將們也不會臣服於他,天下百姓更是隻知宸王,不知他康鴻達!
皇帝許久沒說話,御書房又陷入了沉寂中,倪公公手執拂塵立於一邊,彷如一尊雕塑般一動不動。
康鴻達悠然品茗,也不催促。
又過了片刻,皇帝嘆了口氣,低聲道:“確實,朕太心急了。”
對於康鴻達而言,只要皇帝能聽進去,後面的就簡單多了。
他放下茶盅,又道:“皇上,想要扳倒宸王,必須步步籌謀,把宸王逼到四面楚歌之時,再將其一舉殲滅,令宸王一黨沒有任何翻身的餘地!”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如此興師動眾地折騰了一遍,讓天下人都知道皇帝要對宸王下手,結果宸王卻好端端的,最後皇帝還要割地賠款地來安撫宸王,損失慘重。
再說了,這麼多年都等了,皇帝還怕等不了這一兩年嗎?
康鴻達還想說什麼,這時,一個小溫公公進來了,稟道:“皇上,太醫令來了。”
皇帝知道是為了楚令霄的事,抬了抬眼皮。倪公公就道:“讓他們進來吧。”
太醫令帶著兩個太醫戰戰兢兢地隨小溫公公進了養心殿,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四周,很快就注意到窗外庭院裡的那些桂花樹變得光禿禿的,彷彿提前進入寒冬似的。
太醫令的眼皮跳了跳,明明他昨天來給皇帝診脈時,這些桂花還長得好好的。
“皇上,微臣剛去天牢看過永定侯了。”太醫令提醒吊膽地對著皇帝躬身作揖,低著頭,不敢看皇帝的臉色,“永定侯不太好,頭部的傷口太大,血流不止,現在昏迷不醒。”
“要是傷口的出血一直止不住,再這麼流下去的,他恐怕就……”
太醫令的意思很明確了,楚令霄是凶多吉少,九死一生了。
皇帝咬著牙斥道:“既然出血不止,就設法止血,太醫院那麼多太醫,難道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
他的聲音中透著一種如萬年寒冰般的冷冽。
“恕臣無能。”太醫令頭大如鬥,汗如雨下。
另外兩個太醫也把頭伏得更低了,雙腳發軟,手心更是出了一片虛汗。
“酒囊飯袋!”皇帝憤然地喝斥道,“連這麼點傷都治不好,朕養著你們這些酒囊飯有何用?!”
皇帝心裡是真嫌棄這些太醫,一個個全都瞻前顧後,這個不敢治,那個不能治,就是之前皇長孫重病,那都是靠玄淨道長的九還金丹才治好的。
皇帝一怒,這些太醫全都嚇壞了,三人全都撲通地跪了下去。
太醫令膽戰心驚地說道:“皇上恕罪!”
“永定侯實在傷勢太重,醫者各有專攻,永定侯傷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