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嬤嬤驚疑不定地想著,嚇得幾乎要軟倒了。
現在她唯一確定的是一件事——她肯定是中毒了!
是了,自皇帝登基後的這幾年來,宸王雖然不在京城,但是皇帝沒少花心思往王府塞人,藉口親王府的規制讓他們內務府的人跑過好幾趟王府,卻沒一次能進門的。
她這次進了王府大門,本來還以為是這位新王妃軟和好說話,現在看來,顯然不是啊!
完了!
金嬤嬤心涼如冰,四肢發寒,好像泡在了冬天的冰湖裡似的,連嘴唇都開始微微發紫。
她勉強擠出一個笑,撲通一聲跪在了堅硬的大理石地面上,恭敬到近乎卑微地說道:“王妃,奴婢從前多有得罪,您大人別記小人過,饒恕奴婢吧!”
蘭若又看了金嬤嬤一眼,感覺宛如舊戲重演,眸色幽深。
“饒恕?”楚千塵似笑非笑地勾了下嘴角,似是不解,“我一向以禮待嬤嬤,嬤嬤何出此言?”
楚千塵說得是真話,她又沒給金嬤嬤下毒,一向客客氣氣的。
她也不過是從前在侯府時,藉著金嬤嬤登門時,給她把了個脈,發現她有些腸胃上的宿疾,今天好心用薰香幫她治一治而已,包括她方才讓她按得兩個穴道也是治療腹痛的。
至於治療的過程有些疼,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畢竟良藥苦口嘛。
可是楚千塵的話聽在金嬤嬤耳裡,猶如一把鍘刀架在她脖子上似的,她的心又是一沉,心裡愈發絕望。
她知道,就算她今天死在宸王府裡,皇后也不可能為了她這麼個微不足道的奴婢治罪宸王的。
再說了,宸王妃什麼都沒對自己做過,完全可以撇得乾乾淨淨。
金嬤嬤更怕了,身子在細微地顫抖著,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因為腹部的劇疼,還是因為害怕。
她感覺腹部的劇痛又加重了幾分,渾身汗如雨下,連背後的中衣都溼透了。
楚千塵氣定神閒地喝著茶,不再看金嬤嬤。
此刻,金嬤嬤再看楚千塵,只覺得對方猶如豺狼虎豹般可怕。
她把重重地頭磕了下去,伏在地上,誠懇而謙卑地認錯道:“王妃,還請王妃為奴婢指點迷津。”
楚千塵給琥珀遞了個眼色,琥珀就去拿了本藍皮的花名冊來,對著名冊開始念:
“金來娣,青州人,九歲進宮,改名夏蓉,曾在宮中當差二十年,在東宮服侍過。二十八歲被放出宮,許配給了恩國公府的二管事。四十歲守寡,由皇后娘娘做主,進了內務府當差。”
“膝下有個兒子名叫宋涵,如今在白鷺書院讀書,先生都誇其讀書極有天份。”
“金嬤嬤,令郎應該是奴籍吧……”
“……”
金嬤嬤聽得心臟狂跳不已,又驚又怕,驚的是自己的底細裡三層、外三層地被楚千塵扒得一乾二淨,怕的是不知道楚千塵到底想幹什麼。
她早就被楚千塵早盯上了吧,但是對方一直不動聲色,直到現在才開始拿她開刀,一刀子直捅她的要害。
那麼,楚千塵會不會對自己的兒子出手呢?!
金嬤嬤完全不敢抬頭看楚千塵,感覺如芒在背,喉嚨也像是被人掐住似的難受。
不!
她在心裡對自己說,對方既然跟自己說這麼多,必有所求。
她以額頭抵著地,靜靜地等待著。
不想,琥珀唸完花名冊後,就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把花名冊放到了一邊,笑著與楚千塵說閒話:“王妃,奴婢瞧著萬二廚做點心的手藝真是不錯,比之雲庭閣、蘇記這些地方也是不差的。”
“就是做來做去就是這幾樣,奴婢想著是不是下次去買些別家知名的點心讓萬二廚也學著做。”
琥珀也可以理解,這王府上下大都是男人,吃點心也少,萬二廚會做的那幾樣點心就夠應付了,自然也就懶得再精益求精。
楚千塵微微地笑,“下個月就是吃蓮藕的季節了,你讓萬二廚也試做些蓮藕的點心。”王爺喜歡吃蓮藕,而且蓮藕可以開胃清熱,益血生肌,滋補養性。
見主僕倆自顧自地聊著天,全然不再理會自己,金嬤嬤心亂如麻,越發忐忑不安。
她悄悄地抬起頭,看看楚千塵,又看看蘭若,這才注意到蘭若的眼神,木然,而又帶著些微的憐憫,一閃而逝。
猶如被一道驚雷轟然擊中,金嬤嬤徹底明白了。
蘭若早就被楚千塵給徹底收服了,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