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在馬車的一幕幕反覆地在她腦海中浮現,一遍又一遍……
直到此刻,楚千凰依然覺得心驚不已,一想起來,她的心臟就砰砰加快,全身的血液都像是湧向了心口……
驚詫、震懾、狐疑、不安等等的情緒,皆而有之。
楚千凰又想起了她的那個夢,夢中的片段錯亂著閃現。
她確定夢裡的楚千塵不是這樣的性格,那是一個從來不會對別人說“不”的姑娘,性子怯懦膽小。
命運是不公平的。
有的人生而尊榮,有的人至死卑賤。
像楚千塵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姑娘,在夢裡尊榮一生,而夢中的自己,卻淪落到一無所有的下場。
夢與現實在恍然間交錯在一起。
楚千凰不得不承認,所謂的“命運”似乎帶有一種神奇的魔力,明明有些事已經不同了,但還是會走上一種近乎殊途同歸的道路……
她只要一個不留神,就可能會萬劫不復,走向與夢中相同的道路。
楚千凰微微恍惚,心思飄遠,直到前方傳來的喧囂聲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楚千凰這才注意到了他們已經來到了明德殿附近。
明德殿前,有一片偌大的校場,為了今天的武試,校場的周邊搭建了好些看臺與坐席,此刻目光所及之處,人山人海。
除了守護秩序的禁軍士兵外,這裡既有今日來參加武試的男子,還有那些隆鼻深目、奇裝異服的番邦異族,一眼望去,破有種魚龍混雜的感覺。
平日裡莊重威儀的皇宮今日顯得尤為熱鬧,生機勃勃。
這些貴女們不由好奇地往那些異族人身上瞟,多是交頭接耳地竊竊私語,臉上都帶著奇異的興奮,眼睛放著光。
“殿下,”楚千凰信步走到了安樂的身旁,抬手指了個方向,“我們去那邊坐吧?那裡的視野好,待會兒看得肯定清楚。”
說著,她轉頭問常寧郡主,“郡主,您覺得怎麼樣?”
常寧郡主正四下張望著尋找順王世子他們的蹤影,隨意地應了一聲。
其他貴女們也都沒意見,簇擁著安樂朝東北方的一處坐席走去。
這時,楚千塵看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腳下一緩,就落在了後方。
西南方,一個身形頎長的白衣僧人朝這邊走來,他身後還跟著五六個身著月白鬍服的隨從。
僧人一襲白衣如雪,似是比天上的白雲還要純淨無瑕,彷彿他根本就不屬於這凡塵俗世一般,與周圍的眾生格格不入。
校場上的大齊人以及那些異族人全都不約而同地朝僧人望去,有的人是驚歎於他超凡脫俗的氣質,有的人是知道他的身份,也有的人是奇怪一個僧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就在這數百道目光中,迦樓不疾不徐地走到了楚千塵身前,白色的僧袍隨風而動,衣襬翩飛。
“法師。”楚千塵微微一笑,倒也不意外會在這裡見到迦樓,畢竟昊國人本來就是接受皇帝的邀約來京城參加萬壽宴的。
法師?!前方的楚千凰聽到了聲音,驀地回首,目光深邃地朝迦樓看去,停下了腳步,她身旁的常寧郡主低低地脫口道:“烏訶迦樓!”
迦樓舉止溫文地對楚千塵行了個佛禮,唇畔勾起一個清淺的笑,“姑娘可信佛?”
楚千塵只是笑,不置可否。
迦樓本來也沒指望她回答,繼續道:“佛曰:有緣相聚,有緣相識,有緣相見;無緣不生,無緣不滅,無緣不散。一切皆是因緣和合,惜緣,了緣,一切隨緣。”
楚千塵咀嚼著迦樓的這番話,突然就明白了。迦樓恐怕也聽說了她被賜婚給宸王沖喜的事,這番話多少帶著幾分寬慰的意思。
楚千塵感觸於對方的善意,卻也不便多說,想了想,意味深長地回了一句佛語:“今生種種,皆是前世因果。”
說著,她話鋒一轉,“這一世是我救了貓兒,指不定上一世是貓兒救了我呢。”
她談笑自若,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讓人聽不出是真心,亦或是玩笑之語。
說話間,她的目光漫不經意地朝迦樓的手背掃了一眼,他手背的肌膚光滑依舊,之前被那隻奶貓劃破的傷痕早已痊癒。
迦樓怔了怔,溫潤的眼眸中多了幾分笑意。
這位楚姑娘年紀小小,卻是一個豁達之人,也難怪如此稚齡就能有這麼一手超凡的醫術。
“那隻幼貓的傷勢如何?”迦樓含笑問道。
貓?!楚千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