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凰一雙素手緊緊地攥著帕子,低聲應道:“是,娘。”
她潔白如初雪的面頰上泛起淡淡的紅暈,羞紅了臉。
十三歲的少女正是青春芳華,鬢髮烏黑,頭髮間的幾根紅色絲帶垂在身前,風一吹,絲帶翩飛,與飛揚的柳枝交錯。
少女身段婀娜,如弱柳扶風。
沈氏看著女兒心生憐愛,但終究硬起心腸沒去安慰她。
犯錯不要緊,女兒必須學會自省。
沈氏隨口打發了其他人,楚千凰也回了自己的月鷺院。
她屋子裡的燈一夜未熄,徹夜通明,第二天一早她沒用早膳就去了沈氏那裡。
“娘,我錯了。”楚千凰坐在沈氏身側,聲音低低的。
“我從貴妃姑母那裡打聽到了皇上的口風,應該回來告訴您與祖母,不該自作主張。”
“您有您的想法和考量,我還小,經的事少,眼界難免不夠開闊,也有侷限性,弄不好還會弄巧成拙,一片好心卻辦了壞事。”
她的雙手揉著一塊繡著朵紅蓮的輕紗帕子,整個人蔫蔫的,就像是一朵缺水的嬌花般。
“你啊!”沈氏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太自以為是了。”楚千凰的聲音越來越低,一下下地扯著手裡的帕子,繡著紅蓮的帕角被扯出幾道扭曲的裂痕。
看著女兒萎靡低落的神情,沈氏心軟了。
她的這個女兒從小就性子明朗,落落大方,無論是誰見了,都要誇上幾句,連沈氏都很少看到女兒這副樣子。
沈氏柔聲教導她:“你覺得我和你爹爭吵是為了姜姨娘?”
楚千凰如蝶翅般的睫毛眨了眨,彷彿在說,難道不是嗎?
看著她這副懵懂的樣子,沈氏的心柔軟如春水,肯定地說道:“不是。”
沈氏想了想,斟酌著言辭說道:“皇上登基不久,至今還沒把整個朝堂掌握在手中,而我們楚家自你祖父過世後,就式微。”
“楚家經不起再一次折騰了。”
“現在朝堂上的時局很複雜,你姑母又是貴妃,我們楚家更應該謹慎,這時候,不應該摻和進去。”
她本來是想提宸王的,可是說到宸王難免要說上不少從先帝開始的前塵往事,太過複雜,恐怕她說了,女兒也不見得能聽懂,因此她特意換了女兒能懂的方式來說。
楚千凰認真地聽著,乖巧地點了點頭:“娘,我懂了。”
她還以為沈氏的意思是顧南昭是皇子,楚家最好避嫌。
她的手還在無意識地扯著帕子,帕子上的裂縫更多了。
“我以後會三思而後行。碰到大事也會來問娘,再不會自作主張地拿主意了。”楚千凰直視著沈氏的眼睛,認真地說道。
沈氏輕輕地摸了摸女兒烏黑的青絲和白皙的臉頰,神情慈愛,“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快回去,再歇一會兒吧。”
“娘,我精神著呢!”楚千凰笑盈盈地說道,眸子裡又有了神采,“我去看看沐哥兒。”
楚千凰起身,長翹的睫毛蓋住了眼中那抹幽芒。
她帶著大丫鬟去了後面的碧紗櫥,須臾,碧紗櫥那邊就傳來了楚千凰輕快的聲音:“沐哥兒,你怎麼還在賴床?!”
沈氏朝碧紗櫥方向望了一眼,唇角翹了翹,但隨即嘴唇又抿直,眼神有些感慨,有些唏噓。
陳嬤嬤在沈氏身邊服侍了三十幾年,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想什麼,柔聲寬慰道:“夫人,大姑娘還小,都沒及笄呢,要慢慢教。”
沈氏端起了茶盅,慢慢地抿著茶,沒有說什麼。
陳嬤嬤話鋒一轉,笑著與沈氏說起了太夫人壽辰:“夫人,奴婢瞧著這幾日都是好天氣,太夫人的壽宴也喜慶,奴婢晚些就讓下人們把紅燈籠都掛起來……”
如同陳嬤嬤說的,五天後的四月二十日,是個晴朗的好天氣。
楚千塵起了大早,因為一會兒要拜壽,她穿上了一身沈氏特意給備下的新衣,連發式都比平日梳得複雜了一些,琥珀給她綰了一個百合髻,又給她戴上了配套的珠花、耳璫、項圈與手鐲。
豆蔻少女本來就是芳齡,只需要稍稍打扮一番,就顯得明豔動人,看得琥珀很有成就感,覺得自家姑娘平日裡真是太素了。
主僕倆一起離開了琬琰院,先去了正院。
太夫人的壽辰雖然不是整壽,也沒有宴請賓客,只自家人坐在一起吃頓席面,但侯府上下還是十分慎重,角角落落都精心佈置過,隨處可見一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