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對聘禮。
楚千凰放慢腳步,落在在了後方,目光一會兒看著沈氏優雅的背影,一會兒看向楚千塵。
楚千塵穿著一襲紫色繡蝶戲牡丹花的衣裙,那紫色的料子挑人得很,襯得她的肌膚如珍珠般白皙瑩潤。
她不疾不徐地走在前方,走動時,她身上的衣裙蕩起如水般的漣漪,步履優雅不失輕盈。
清風拂過,漫天花雨落下,那夾著些許爆竹火藥味的花香瀰漫在空氣中。
那種古怪的氣味揮之不去地縈繞在楚千凰的鼻端,那麼濃郁,那麼沉悶,讓她呼吸艱難,整個人都透不過氣來。
明明此刻陽光燦爛,可她卻覺得自己彷彿步行於一片沉甸甸的陰雲之下。
為什麼?!
為什麼無論楚千塵落到何等卑賤的地步,她都還能擁有一些榮光,還能享有一分尊榮。
就算宸王很快就要死了,楚千塵也是王妃之尊,論品級比三姨母這個郡王妃還要高上一等。
不像自己……
每每想起夢中的那一幕幕,楚千凰就覺得心口像被戳了一刀又一刀似的,藏在袖中的雙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越攥越緊。
她越走越慢,眸色深邃如古井。
她再清楚不過了,一旦真相揭開,她就會一無所有。
曾經討好她的人會輕鄙她;
曾經與她交好的閨中密友與疏遠她;
連快要定下的親事都不了了之……
她絕對不要走上夢中的那條路。
既然家人都幫不上她,那麼她就自己為自己謀一條出路!
思緒間,楚千凰隨眾人跨入了正廳。
廳堂中央,擺著一張紫檀木雕螭紋答大案,兩邊都是一排紫檀木圈椅,眾人按著身份高低紛紛落了座。
這偌大的廳堂一下子就變得擁擠了起來。
禮親王世子只想早點辦完差事走人,把兩份描金鸞鳳的婚書拿了出來,由一個內務府的老嬤嬤接過,將這兩份提前寫好的婚書攤開,並排放在案上。
接著,老嬤嬤不緊不慢地將婚書上的內容唸了一遍:
“喜今日嘉禮初成,良緣遂締……”
婚書的格式一般都差不多,大都寫著類似的什麼“白首永偕”、“花好月圓”、“宜室宜家”等等的祝詞,後面依照男左女右的順序,還要寫上男女雙方的姓名、生辰八字、祖宗三代等等。
老嬤嬤早就把婚書背得滾瓜爛熟,一邊“念”,一邊目光悄悄地往楚千塵與她身後的蘭若那邊瞟。
原本低眉順眼的蘭若似乎感覺到了什麼,抬頭朝老嬤嬤看來,微微地點了下頭。
彷彿在說,一切都好。
老嬤嬤滿意地收回了目光,心下一鬆:很好,看來蘭若把楚千塵調教得不錯,自己可以回去稟告皇后娘娘了。
只要她們能幫著皇后拿捏住楚千塵,以後楚千塵悄悄從宸王府遞訊息出來,皇帝那邊,肯定也是要記皇后一個功勞的。
她們都是皇后的人,皇后越尊貴,她們這些人的日子才能過得越好。
那老嬤嬤唸完婚書後,就往旁邊退了兩步,把案前的位置讓給了沈氏。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楚千塵雖然是這婚書的主角之一,但這裡根本就沒有她插嘴置喙的餘地,婚書是由沈氏來確認、蓋印。
之後,這一式兩份的由禮親王世子拿走,送去宸王府,另一份則留在楚家,由沈氏保管。
至此,今天的大禮就結束了。
禮親王世子、柳侍郎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地走了,侯府的大管事趕緊幫著送客。
侯府各房的其他人也都紛紛散去了,甚至沒人跑去恭賀楚千塵一句,頗有種“避之唯恐不及”的急切。
對此,楚千塵不介意,沈氏也不介意。
沈氏看著手裡的婚書,還在想後面的兩禮。
“納徵”之後,接下來就是六禮的“請期”了,雖然這門婚事有皇帝的賜婚聖旨,但是婚期具體定在哪一天還是會由欽天監來算,挑選前後幾天中最合適的吉日作為婚期。
時間不多了。
沈氏把她手裡的這份大紅描金婚書遞給了楚千塵,“塵姐兒,這婚書由你自己收著吧。”
楚千塵就順手接了過來,本來是想再傳給琥珀的,可是,當她的目光落在婚書上寫的那兩個名字時,不由怔了怔。
顧玦。
楚千塵。
她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