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太子殿下,皇上受了些刺激,以致丹毒發得太急,得設法先壓制住心脈裡的丹毒。”
太醫令心口沉甸甸地,他與其他太醫們商量了很久,其實也就六成把握。
自古民間就一個說法:太醫難當。
對於這句話,每個太醫都有深刻的體驗,宮闈中的各種鬥爭殘酷無比,一不留神就會把太醫捲進各方勢力之中,皇帝、皇后這些貴人想要一個太醫的命,那也就是一句話的事。
像是這次,若是皇帝真的不好了,那麼首當其衝會被問罪的人便是太醫,輕則罰奉削官,重則小命不保。
太醫令額角的汗液更密集了,心更慌了。
顧南謹自然能看得出太醫令在想什麼,揉了揉眉心,寬宏大量地說道:“你放手去治吧,孤恕你們無罪。”
太醫令如釋重負,連忙作揖:“謝殿下恩典。”
若是皇帝救活了,太醫們當然無罪。
若是皇帝駕崩了,太子登基,有太子這句話,他們也能活。
太醫令心中定了不少,又遲疑地說了一句:“殿下,或許可以去濟世堂把那位神醫給請來。”太醫令相信有那位神醫出手,他們的把握至少可以上升到八成。
顧南謹苦笑了一聲,無力地揮了揮手道:“父皇不相信濟世堂,太醫令,你們先治吧。”
皇帝身邊的人都知道皇帝不信濟世堂,“國醫館”的匾額給的心不甘情不願,就算濟世堂的神醫真救下了皇帝,皇帝醒來後的第一件事怕就是尋個名頭治罪那位神醫。
可若是治不好,只怕更會有人說,是宸王利用濟世堂來謀害皇帝,其心可誅。
無論怎麼做都是有錯的,像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濟世堂的神醫怕也不會幹。
顧南謹心裡幽幽地嘆了口氣,無奈得很。
“臣遵命。”太醫令唯唯應諾,語氣中透著顯而易見的忐忑,接下來考驗的也不知道是皇帝的運氣,還是他們太醫院的運氣。
比太醫令更緊張的人是小溫公公。
萬一太醫們真的治不好,那麼他們這些服侍皇帝的人也有罪,因為皇帝服丹藥時,他們沒勸著點,這就是罪。
屆時,皇后會不會遷怒到他們身上?!
見顧南謹和太醫令一前一後地從稍間出去了,小溫公公連忙追了上去,腳下發虛,心裡暗暗地為皇帝祈禱著。
之後,顧南謹柔聲勸了皇后一番,把皇后帶去了東暖閣,其他閒雜人等全都被清了場,只留下了太醫們以及幾個宮人。
皇后坐在東暖閣裡,有些心不在焉,派了一個嬤嬤去皇帝的寢宮門口守著。
所有人都在靜靜地等待著。
原本喧譁的養心殿安靜了下來,靜得幾乎令人窒息,只有那呼嘯的寒風聲。
皇宮裡死氣沉沉,沒有一點生氣,這注定是一個漫長的夜晚。
宸王府裡,同樣是靜悄悄的。
只偶爾有貓叫聲“喵喵喵”地響起,與枝葉搖曳聲交相呼應。
這不,每天凌晨都額外興奮的黑貓又躥來找楚千塵了,“喵嗚”地叫了一聲,彷彿在說,陪我玩,陪我玩!
楚千塵已經習慣了貓總愛在凌晨叫喚,根本沒醒。
但是,屋子裡的另一個人似乎聽到了貓叫聲,捲翹的眼睫顫了顫,慢慢地睜開了眼。
屋裡點著一盞燈,燈光昏黃柔和,氣氛靜謐。
顧玦一眼就看到趴在自己榻邊的楚千塵。
楚千塵以手臂枕著頭,鼻尖歪向他這邊,露出一邊的側臉,眼睛閉著。
她的睡顏顯得額外恬靜、溫婉,宛如一朵月下綻放的蓮花似的。
顧玦靜靜地凝視著她,手指微微動了兩下。
即便顧玦一言不發,楚千塵還是感覺到了什麼,忽然睜開了眼。
她的眼神還有些迷糊,對上顧玦那雙漆黑狹長的眼眸時,微微一笑,笑容又乖又甜,眉眼彎彎。
顧玦的手動了,緩緩地抬起了手,輕輕地摸了摸她柔軟的發頂,也是揚唇笑:
“你做到了。”
他的笑容溫潤如清晨的一縷春風,柔柔地拂過心頭。
雙眸如同皎月般明亮,眼神溫情纏綿,格外好看。
楚千塵看著顧玦與她相距不過咫尺的面龐,眨了眨眼,雙眼就溼潤了。
再眨了眨眼,晶瑩淚水就淌了下來。
這是喜悅的淚水。
楚千塵的眼眸因為那充盈的淚水變得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