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人’一向大方,若是從了他的意,他肯定會讓大哥回來的。”
“再說,我們楚家會淪落到現在這種尷尬的境地,還不是因為長房?如果長房一點‘付出’,就可以讓康鴻達拉拔侯府一把……”
當日太夫人氣得把楚令宇攆了出去,可這個建議彷彿在她心口烙下了一個烙印似的,接下來的幾夜,太夫人輾轉反側地沒怎麼睡,總是想起這事,揮之不去。
她心動了。
她知道楚雲逸一直都很努力,很用功,這孩子也出息,憑藉自己考上了國子監,他一定能夠有出人頭地的一天。
可現在的永定侯府根本給不了楚雲逸任何助力,楚雲逸靠自己在軍中瞎折騰,至少要花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
有康鴻達幫忙,那就容易多了。
就像次子說得那樣,康鴻達也就對十三四歲的男孩子有興趣,楚雲逸最多也就委屈個一兩年,卻能夠幫上他父親一把,能夠對他自己的仕途有所助力。
否則,楚雲逸也只能被沈氏拿捏在手裡,可想而知,沈氏也不會給他娶什麼好媳婦,妻不賢禍三代,楚雲逸以後的人生只會越來越辛苦。
她也是想為長孫好。太夫人在心裡告訴自己,試探地說道:“逸哥兒,你本來打算參加開春禁軍軍演的選拔,對不對?還是你二叔父偶遇康大人,我們才聽說了這件事。”
楚雲逸坦然一笑,點頭應道:“是啊。”
太夫人嘆了口氣,道:“哎,你準備了這麼久,卻因為出水痘錯過了這次機會。”
“祖母,不妨事。”楚雲逸笑得大大咧咧,年輕的臉龐上神采飛揚,“我還年輕呢!”
對於楚雲逸來說,這次出去與玄甲實戰操練的收穫太大了,其他的根本就不值一提。
然而,太夫人卻覺得楚雲逸只是在故作堅強,輕輕地拍了拍他的手,委婉地安慰道:“逸哥兒,以後的‘機會’多的是……”
太夫人想說康鴻達看重你,想說他一定會提攜你,卻到底覺得難堪,有些說不出口。
“那是!”楚雲逸根本看不出太夫人的糾結,笑容更愉悅了。雲展跟他說了,以後有實戰還是會請示二姐夫的意思,儘量帶上他。
楚雲逸渾然不覺,可楚千凰在聽太夫人提到康大人的那一刻,就已經肯定了她的意圖,四肢冷得發麻,心頭更是瀰漫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情緒,震驚、失望、輕蔑等等,皆而有之。
太夫人想了想,還想再說什麼,可楚雲逸已經先一步告辭道:“祖母,我想著去一趟宸王府,給二姐拜個年。”
說到楚千塵,屋內的氣氛立刻發生了一種微妙的變化。
太夫人原本就沒想好的說辭更是徹底地嚥了回去,乾巴巴地說道:“你去吧,早去早回。”
於是,楚雲逸就又離開了。
當門簾落下後,暖閣裡又只剩下她們祖孫兩人。
楚千凰忍不住就壓低聲音問道:“祖母,您……您剛剛想跟逸哥兒說什麼?”
楚千凰的眼眸又黑又深,似藏著千言萬語,手裡的帕子依舊攥得緊緊。
太夫人深深地凝視著她,目光似乎要刺到她靈魂深處似的。
她慢慢地捻動起手裡的流珠串,反問道:“要是有人能讓你父親回來,付出些代價也是應該的吧?”
比起方才面對楚雲逸的猶豫,此刻太夫人的語氣與神情都十分平靜,平靜得讓楚千凰覺得似乎都不認識這個祖母了。
楚千凰:“……”
楚千凰以貝齒微咬著下唇,咬得嘴唇微微發白。
如果楚令霄能回來,那當然好,楚令霄一旦回來,沈氏就不會這麼囂張了,就不能一人獨大了,更不能這樣把她的嫁妝給了楚千塵……
楚千凰的心中似乎好幾個自己在彼此爭鬥著,火花四射,喧囂著,奔騰著,廝殺著,最後一切歸於平靜。
她低啞著嗓音道:“是。”
她知道太夫人說的“代價”是什麼,楚令霄犯了大罪,皇帝又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免了他的罪。
楚千凰垂下了眸子,很快又抬起頭,道:“事有輕重緩急。”
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說給她自己聽的,還是說給太夫人聽的。
太夫人看著楚千凰的眼神柔和了幾分,覺得終究是這個長孫女知自己的心意,點頭道:“是啊。事有輕重緩急。”
“生而為人,下至平民,上至天子,總是有為難的時候,不能由著性子來,要顧大局。”
太夫人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