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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繼承

馬上的康鴻達漫不經心地上下打量著楚令宇。

楚令宇中等身量,相貌端正,才二十七八歲,身子已經有了發福的跡象,穿了一件太師青忍冬暗紋鑲貂毛的襖子,腰間垂著一方碧玉小印和一個荷包。

像這樣的人在京城滿大街都是,若是走在路上,康鴻達根本不會多看一眼,甚至懶得應酬。

康鴻達不認得楚令宇,但心中對他的身份隱隱有了猜測,果然,後方楚家門房恭敬的喊聲驗證了他的猜測:“二老爺。”

楚家的角門敞開,門房與幾個婆子出來恭迎楚令宇回府。

楚令宇瞪了門房一眼,示意對方閉嘴,面向康鴻達時,又是一張獻媚的笑臉:“康大人您怎麼有空來寒舍?大人可要進去坐坐?”

楚令宇笑容滿面地對著康鴻達伸手做請狀。

馬上的康鴻達拉了下韁繩,那匹高大矯健的白馬打了個響鼻,鼻息噴在了楚令宇的臉上。

康鴻達幽幽嘆了口氣,道:“方才有人跟康某說,府中都是婦孺,無人待客,就不請康某進去了。”

楚令宇:“……”

楚令宇彷彿別人當眾往臉上甩了一巴掌似的,臉色霎時就變了。

京城上下誰人不知康鴻達可是皇帝跟前的大紅人,他親自上門,可他們楚家竟然把這麼個貴客給趕出去了!

楚令宇心臟猛然縮了一下,又驚又嚇,連忙揖了揖手,討好地說道:“康大人,敝府現在是下官的大嫂當家,這婦道人家嘛……”

他點到為止,也沒直言沈氏不好,可語氣中又透出明顯的鄙夷之色。

康鴻達只是淡淡地“哦”了一聲,唇角勾起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

楚令宇一顆心登時提到了嗓子眼,心中惶惶:這京中文武朝臣皆知康鴻達這個人心胸狹隘,最會記仇!

楚令宇嚥了咽口水,乾巴巴地解釋道:“康大人也知道家兄的事,為了這事,家嫂一直鬱鬱寡歡,這才怠慢了康大人,康大人寬宏大量,莫要與家嫂計較。”

康鴻達只說了句“是嗎”,語聲淡淡,讓人聽不出情緒。

朝中那麼多官員,哪個見到他不是卑躬屈膝,客客氣氣,像楚令宇這樣的人,康鴻達見多了,一眼就能看透對方在想什麼。

康鴻達更習慣、也更熟悉與這樣的人交流。

他的唇角翹得更高了,笑了笑,只是笑意不及眼底,氣定神閒地撥了一下身上的披風,帶著幾分從容,幾分居高臨下。

楚令宇又朝康鴻達走近了一步,幾乎是俯首帖耳了,賠笑著試探道:“康大人公務繁忙,怎麼今天有空蒞臨寒舍?”

康鴻達開啟了摺扇,這大冷天的,他還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道:“今兒兵部去國子監為開春的禁軍軍演選拔監生中的精銳子弟,貴府的大公子沒有出現,聽說是病了,康某就過來瞧瞧。”

楚雲逸病了嗎?楚令宇怔了怔,露出一絲驚訝。

他是真不知道楚雲逸的事。

楚雲逸在國子監讀書,又時不時去玄甲營操練,每日都是早出晚歸。

再說了,楚雲逸只是他的侄子,楚令宇連自己的兒子都顧不上,更何況是侄子了,現在想來,他發現自己都好些天沒有見到楚雲逸了。

楚令宇也沒多想,既然沈氏讓人去國子監請了病假,那楚雲逸應該就是真病了,沈氏也沒必要幫著楚雲逸撒謊啊。

楚令宇乾咳兩聲,模稜兩可地說道:“這些天天氣冷,逸哥兒又太勤勉了,這孩子太倔強,總是不聽勸……”他的意思彷彿楚雲逸是因為太過忙於功課,才會感染了風寒似的。

楚令宇含糊其辭地說了兩句,接著又是諂媚地一笑:“康大人您特意來瞧他,真是這小子的榮幸!”

“康大人既然都來了,不如隨下官進去坐坐吧,瞧瞧逸哥兒。”

康鴻達目光一轉,本想應的,但話到嘴邊,又變成了拒絕:“罷了,既然他病了,我就不去叨擾了。”

他笑了笑,又扇了兩下摺扇,一副風度翩翩的樣子,道了聲“告辭”,便收了摺扇,策馬走了。

只留下一道瀟灑的背影,斗篷隨風飛舞,獵獵作響。

“康……”楚令宇張嘴想喊住康鴻達,又怕自己強人所難,反而激怒了對方,就這麼在原地目送著他離開。

馬車一側的窗簾被人從裡頭挑起,露出劉氏那張豐腴的面龐,臉上寫滿了疑惑。

“老爺?”劉氏喚了一聲,問道,“這位康大人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