玦又拿起了那把刻刀,含笑道:“玉不琢不成器,逸哥兒這小子不錯。”
“他年紀雖小,但已經知道取捨,知道他自己想要了什麼。”
很多人在十二歲的時候,只知道活在父輩的庇佑下,終日閒散度日,不知道自己的目標,不知道自己的將來該何去何從。
就這樣,他們還覺得老子天下第一。
楚千塵“嗯”了一聲。
這小子能得王爺的這句誇獎就意味著,把他丟去玄甲營的這個決定再正確沒有了。
楚千塵停下了梳毛的動作,興致勃勃地提議道:“王爺,那你要不要再給他多加點練習?”
剛送了楚雲逸離開的驚風恰在此時進屋,也聽到了這句話,不禁為王爺的小舅子掬了一把同情淚,王妃坑起弟弟來,真是不遺餘力。
驚風朝楚千塵走了過來,把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鎮紙呈給楚千塵:“王妃,這是楚大公子給您的禮物,他剛才走得急,忘記給您了,就讓小人轉交。”
楚千塵接過那個小巧的黑玉鎮紙,歡喜地把玩了一番。
這個黑玉鎮紙雕成了一隻翹著屁股伸懶腰的貓兒,形狀還頗有童趣,既精緻,又靈動。
楚千塵覺得這個弟弟還算有孝心,知道長姐如母,轉頭肯定地對顧玦道:“王爺,你給他多加點練習吧!”
驚風:“……”
“喵!”
這時,小黑貓不高興地叫了一聲,打破了沉寂,昂著小腦袋,催促某個不盡責的兩腳獸繼續給它梳毛。
書房內,氣氛溫馨宜人。
對於宸王府而言,這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日子。
當天晚上,楚雲逸就跟著玄甲營的一萬大軍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玄甲軍從豐臺大營離開的時候,悄無聲息,甚至沒驚動錦衣衛和京城的其他人。
這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風如同哀嚎不止的野獸般呼嘯了整整一夜,鬧得不少人半夜驚醒,睡得不甚踏實。
連著兩天,都是寒風凜冽,連快要過年的喜氣都似乎被吹散了不少。
臘月二十日,國子監裡很是熱鬧,今日停課一天,兵部來人選拔監生,為的是參加開春的禁軍演練。
這件事早就在國子監裡傳得沸沸揚揚,不少武科的監生為此準備了快一個月了,早就躍躍欲試,連那些文科的監生也跑來看熱鬧,也想瞧瞧今天誰會在眾人之中脫穎而出。
選拔是在國子監的校場舉行,雖然天氣冷得讓人直打哆嗦,但是也擋不住大家八卦的心,今日校場周圍的坐席可謂座無虛席。
選拔還未正式開始,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主看臺,除了國子監祭酒、兵部左侍郎以外,康鴻達也來了。
康鴻達的到來難免又引來一片私議聲,不少人都在揣測康鴻達是不是有意在國子監招賢納才,畢竟武科不比文科,對於文科而言,科舉就是入仕途最好的方式,否則哪怕皇帝再寵信,仕途都有限。
武科則不然,無論是從武舉入仕途,還是靠“舉薦”,其實都殊途同歸,能否封侯拜爵,終究要看一個武將的戰功。
眾人議論紛紛,揣測連連,有的人已經熱血沸騰了。
然而,康鴻達卻是心不在焉,朝今日要參加選拔的那二三十個監生看了又看,終於確信楚雲逸確實不在其中。
“……”康鴻達把手裡的摺扇收了起來,形容間早不見平日裡的風流倜儻,只餘下了陰沉。
本來,禁軍的演練只會從駐守京城的三大營中選拔精銳,從來不會從國子監選人。
這一次,是康鴻達跟皇帝提議,兵部雖然覺得麻煩,但也不會為了這麼點小事就駁康鴻達的面子。
唯有康鴻達自己知道,他折騰這麼件事出來,就是為了順理成章地接近楚雲逸。
自冬獵回京後,這一個月來,康鴻達曾幾次藉著選拔的事來過國子監,本來想親自帶楚雲逸“練練”的,但是楚雲逸這個人,看似性格開朗,卻不太好接近,總與他保持著距離,屢次拒絕了他的陪練。
甚至於,康鴻達曾對楚雲逸暗示過,他就算想進禁軍,自己也能讓他得償所願,但是,楚雲逸也不知道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沒接自己的話茬。
任自己軟磨硬泡,楚雲逸都無動於衷,反而激起了康鴻達的好勝心,越是難得到的人或物,他就越想得到。
而且,楚雲逸可不是他從前那些小情人,他是顧玦的小舅子,只這一層身份,就讓這個少年變得獨一無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