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塵的目光輕飄飄地從袁之彤又看向了皇后,眼角的餘光瞟見安達曼沒跟皇帝打招呼就匆匆地離開了。
“呵。”
楚千塵的唇間逸出一聲輕笑聲。
她的笑聲很輕,很低,風一吹就散了。
可在此時寂靜無聲的竹棚中,顯得分外的明顯。
楚千塵從容不迫地看著皇后,反問道:“皇后娘娘特意讓我過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嗎?”
“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就不奉陪了。”
楚千塵嫣然一笑,落落大方地起了身,然後對著皇后敷衍地福了福,轉身就走了,完全不給皇后一點面子。
反正安達曼已經走了,她也沒必要再留在這裡了。
在眾人震驚的目光中,楚千塵堂而皇之地走了,衣袖輕輕一甩。
那漫不經心卻又無比優雅的動作令不少人看傻了眼。
袁之彤手上的那盅茶還端著,舉在胸前不上不下,連膝蓋也微屈著,形容尷尬。
袁之彤將小臉垂得更低了,完全無法直視眾人的目光,只能去看皇后。
上首的皇后臉上的微笑僵住了,拔高嗓門對著楚千塵喝了一聲:
“宸王妃!”
她再不喚九弟妹,也做不出那副親親熱熱的樣子,語氣中的怒意昭然若揭。
如果楚千塵只是一個宮女,她恐怕已經被皇后下令拖下去杖責三十大板了。
楚千塵很配合地停下了腳步,轉過身,卻沒有倒回去,站在原地不近不遠地望著皇后,問道:“皇后娘娘還有什麼別的事嗎?”
她彷彿沒有看到皇后臉上的僵笑和袁之彤手上的那杯茶。
皇后:“……”
皇后氣得胸膛劇烈地一起一伏,單嬤嬤趕緊給皇后順氣,低聲說著“娘娘息怒”。
楚千塵撫著手上溫暖的袖爐,淡聲自語道:“看來是沒事了。”
話音未落,她再次轉過了身,直接就走了,這一次,她再也沒回頭。
眾人皆是默然,瞠目結舌地面面相覷,對於這位年輕的宸王妃的印象就只剩下了——
狂,太狂了!
囂張,太囂張了!
宸王妃不在意她的名聲,那麼現在就變成皇后徹底下不了臺了。
禮親王妃又端起了茶盅,暗歎皇后是偷雞不著蝕把米。
今天這件事傳揚開去,別人只會說皇后治不了宸王妃,皇后這一國之母還有什麼臉面?!
“……”袁之彤還端著茶,手微微一滑,差點沒摔了手裡的茶盅,臉色與唇色皆是蒼白。
她的眼眸裡翻湧著異常強烈的情緒,洶湧得簡直快要溢位來了。
世家貴女也好,平民女子也罷,這女子活在世上,就勢必要受那些禮教規矩的束縛與制約,無論是堂堂的靜樂長公主、太子妃都不能免俗。
她不懂為什麼楚千塵竟然能囂張到這個地步,無視禮數,無視尊卑,無視一切!
袁之彤把茶盅塞給了大丫鬟,拎著裙裾去追楚千塵:“王妃!”
她小跑著追上了楚千塵,繞到她前方擋住了她的前路。
“王妃,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啊?”袁之彤看著與她不過三步之遙的楚千塵,眼圈紅了,音調揚高了幾分,足以讓隔壁的人也聽到她的聲音。
眾目睽睽下,任何人都會硬著頭皮回答不是。
更何況,她還是太后的外甥女。
袁之彤的眼睫扇動了兩下,勇敢地直視著楚千塵,神情嫻靜,等著她的回答。
結果——
“是啊。”
楚千塵一本正經地對著袁之彤點了點頭。
袁之彤下意識地接著說:“是我不好……”
她說了一半,戛然而止,慢了一拍地意識到楚千塵回答了“是啊”,而非“不是”。
“噗嗤。”不知道誰抵笑了一聲,聲音透著嘲弄的味道。
袁之彤:“!”
袁之彤清麗的小臉幾乎有一瞬微微扭曲了一下,但隨即就恢復了正常。
她連著眨了兩下眼,眼眶中就瀰漫起一層朦朧的淚光可憐極了。
“為什麼?”
她的聲音帶著微微的顫音,如那風雨中的海棠花似的,惹人生憐。
楚千塵一眨不眨地與袁之彤四目對視,然後笑了。
那精緻的小臉上,笑容嬌豔如冬日怒放的紅梅,足以壓過群芳。
“太醜。”楚千塵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