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這樣往我頭上潑髒水!”
這一瞬,袁之彤的心有些亂了,不知道楚千塵是真的知道,還是在詐自己。
不可能的,楚千塵自賞花宴後就再沒進過宮,她不可能知道的。
袁之彤在心裡一遍遍地告訴自己,指甲把掌心掐得更緊了,眼圈發紅,大概也唯有她自己知道藏在心底的恐懼與不安。
“你不是說,母后讓你傳口諭嗎?”楚千塵隨手撫了下袖子,雲淡風輕,“那就說說吧。”
“……”袁之彤微啟唇,喉頭髮緊。
她白天跟宸王說殷太后託她帶話,只是想借此跟宸王搭上話,不過是私底下的事。
現在這麼多王妃、公主都在場,萬一被人發現她所言有虛,那就是假傳口諭之罪,連皇后也保不住她。
袁之彤抿著唇,遲疑了。
下一瞬,就聽聞又一聲低低的嗤笑聲鑽入她耳中。
“怎麼?今天下午還說得煞有其事的,現在就說不出來嗎?”楚千塵輕笑著,容色嬌豔,從容自若。
袁之彤的心更亂了,覺得楚千塵似乎把自己裡裡外外地看透了,她似乎很確信殷太后根本就沒有讓自己傳話。
袁之彤的眸中閃爍不定,對於殷太后的感覺很是複雜。
起初,袁之彤也曾以為太后對她是有幾分另眼相看的,畢竟太后對她很是親和,還賞賜了她不少衣料、首飾。
可漸漸地,袁之彤就發現了,殷太后不過是把她當作是逗樂的小貓小狗似的,她對著太后說上幾句好話就像是小狗討寵般,殷太后樂得聽,也高興賞她兩樣東西。
但也就僅此而已,其他任何實質性的好處都沒有。
殷太后既沒問起父親的差事,也從未答應過她任何事,就是她提出想去宸王府給宸王請個安,認個人,太后都沒應,恍若未聞。
這些只有她自己知道而已,連皇后都不知道,皇后一直以為太后很喜歡她,也因此皇后很看重她,這次特意帶著她隨駕冬獵。
那麼,楚千塵又是怎麼知道的?!袁之彤暗暗咬牙。
周圍其他女眷的目光都落在了袁之彤身上,譏誚之意更濃了。
她們不知道袁之彤到底有沒有假傳太后的口諭,但現在看袁之彤這副支支吾吾的樣子,就猜到其中有鬼,袁之彤怕是仗著太后表外甥女的身份到宸王妃跟前耍威風去了!
這袁家姑娘還真是上不了檯面!
其他人灼灼的視線讓袁之彤覺得如芒在背。
山風狂卷,吹得周遭的樹木吱嘎作響,旁邊的一盞燈籠驀地被山風吹熄了,竹棚中的光線也隨之暗了一些,襯得袁之彤的小臉有些陰沉。
她如果再不做點什麼,就代表楚千塵所言不假,恐怕明天所有人都會知道她藉著太后狐假虎威,那她以後還如何在京中立足!
祖母教過她的,想要壓下一件事,就必須用一件更大的事來轉移別人的注意力。
袁之彤的眸色一點點變得深邃,漸漸地醞釀起一場風暴。
“王妃,我本來也不想說的……”
袁之彤微咬下唇,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彷彿她是被楚千塵所逼。
氣氛變得冷凝起來。
不想——
這時,皇后沉聲喝止住了:“夠了!”
皇后面無表情,眼神陰沉,心裡對袁之彤又嫌棄了起來。
哎,這個袁之彤終究年輕氣盛,再任由她說下去,只會越說越錯,無可挽回,那麼,袁之彤這枚棋子就廢了。
在沒有其它更好的棋子前,袁之彤還得留著。
怎麼說她好歹和太后有點親戚關係,而且太后對她也不錯,每每她去請安,太后都會留她說話、用膳,還賞了她不少好東西。
皇后冷冷地掃視了袁之彤一眼,對於袁之彤藏的那些小心思,心裡明白得很。
自皇帝登基後,太后就一直躲在壽寧宮中不怎麼見外人,不理俗事,還是第一次對一個臣女這麼另眼相看。
袁之彤得了太后的寵愛,便有些飄了,一時忘形了。她應該是想假傳太后的口諭去壓一壓楚千塵,結果反而被楚千塵壓制了。
這種事皇后在宮裡可見多了,她扯了下嘴角,勾出一個嘲諷的弧度。
袁之彤不敢看皇后,只能閉上了嘴,小臉微垂,努力地調節著情緒。
方才她被楚千塵激得一度暴怒,差點就失去理智,可經過皇后的打岔後,她終於冷靜了下來,意識到自己方才太沖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