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又喝了口熱茶,她一喝就嚐出來了,這是楚千塵昨天剛送來的百年普洱。
她的心更寧靜了,宛如春日的湖面般。
“冬梅,你去一趟宸王府,給塵姐兒遞個口信。”沈氏淡淡地吩咐道,“想必楚令霄很快就得去問她要差事了。”
“你跟她說,讓她不用理會楚令霄,楚令霄要是鬧,讓他來找我。”
說話間,沈氏的眉宇間露出幾分不屑,冷笑地勾了下唇角,神情平靜。
她可不打算便宜了楚令霄,給他兵部武選清吏司這麼好的差事,他不配!
冬梅應了,生怕被楚令霄趕在前頭,立刻就安排馬車,跑了一趟宸王府,把劉氏去國公府找沈氏討帖子以及沈氏的猜測一一說了。
沈氏猜得很準,不過,冬梅已經來晚了,其實楚令霄在一盞茶前就已經到了。
只不過楚千塵故意晾著他,讓他在韶華廳等著,自己則慢悠悠地換了身衣裳,打發了來報信的冬梅,這才慢悠悠地去了前院的韶華廳。
楚令霄早就等得不耐煩了,反覆地問了守在廳外的王府侍衛好幾回,卻沒人理會。
茶換了兩盅,他才看到楚千塵的身影進入他的視野,悠然朝這邊走來。
父女倆彼此甚至沒有寒暄一句,楚令霄開口的第一句就是質問:“差事呢?”
他的眼底寫滿了熱切的渴望。
楚千塵淡淡一笑,不答反問:“二叔父怎麼樣了?”
“你二叔父癱了。”接下來,楚令霄就把楚令宇被人偷襲導致傷重癱瘓的事大致說了。
末了,他還補了一句:“家裡已經請遍了京中名醫,都說你二叔父沒救了,這輩子都不可能下榻行走了,你該高興了吧?”
楚千塵似笑非笑地動了下眉梢,小臉微側,“我有什麼好高興的?”
“二叔父癱了,最大的得利者不是父親您嗎?”
她彎唇笑了,精緻的小臉上笑得天真爛漫。
但是,楚令霄曾經見識過這個次女在御書房面對皇帝時也毫不示弱的樣子,根本就不會相信她是真的天真。
他這個次女也許是天性如此,也許是婚後經過宸王的調教,早就不是從前那個懦弱的楚家庶女了。
她就是條毒蛇,隨時可以咬人一口。
可也正因為她是一條具有攻擊性的毒蛇,所以,她有本事助自己得到那件差事,甚至重新拿回爵位。
楚千霄如今對楚千塵的心態極為複雜,恨起來就想掐死她,卻又不敢。
楚令霄不想跟她廢話,急切地再次問道:“差事呢?”
“二叔父的事,可是父親所為?”楚千塵依舊沒有回答楚令霄的問題。
面對這個女兒,楚令霄一點也不敢大意,也不想過早地露出底牌,於是莫測高深地嗤笑道:“是或不是,重要嗎?”
然而,楚千塵不放棄地第二次問道:“可是父親所為?”
楚令霄:“……”
楚令霄緊緊地盯著楚千塵,眸色幽深。
現在侯府中,不止是楚令宇,連太夫人都已經認定了是他乾的,他上哪兒都說不明白,但確實不是他乾的。
如果是面對別人,楚令霄會說實話,可是楚千塵會想聽到這個答案嗎?
廳堂內,寂靜無聲,只聞得庭院中枝葉的搖曳聲。
父女倆的目光相接之處,彼此對抗著,探究著,進行著一場互不退讓的博弈。
在滿室寂靜的僵持中,楚令霄嚥了咽口水,喉結微微滾動了一下,連帶眼珠子也猶疑地轉了半圈。
好一會兒,他才像一個孤注一擲的賭徒似的押了注,吐出一個字:“是。”
既然做了決定,楚令霄也就變得沉著起來,又道:“雖然沒把人送去幽州發配,但你二叔父已經癱了,是個廢人了,這輩子都不可能有什麼前途了,也夠了吧?”
楚千塵沒有回答,她端起了青花瓷茶盅,優雅地喝茶,似在思量,又似是在拖延時間。
楚令霄的心隨著沉寂的延長提了起來,忍不住懷疑楚千塵是不是想要反悔。
他的手握住了扶手,正要開口,就聽楚千塵漫不經意地說道:“夠了。”
楚令霄的眼睛霎時瞪得老大,掩不住心底的狂喜。
“任命文書呢?”他連忙追問道。
楚千塵淺淺一笑:“我這裡有兩個差事,可以任選,一個是兵部武選清吏司,另一個是內務府堂郎中。”
什麼?!楚令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