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399君上

在眾人凝滯的目光中,裴霖曄大步走到了倒地不起的季御史身旁,然後蹲下去,把兩個手指放在他的頸脈上輕按了片刻,又翻看他的眼皮看了看。

然後,他直起身來,對著顧玦抱拳行禮,稟道:“回皇上,季大人性命無虞,不過是頭撞傷了些許。”

說著,裴霖曄朝躺在地上的季御史瞥了一眼,唇角似笑非笑。

季御史何止是沒死,甚至也沒暈,不過是裝昏迷而已。

隨著他這句話落下,在場的眾臣多是鬆了一口氣,只要沒出人命就好。

有人釋然,有人慶幸,也有人從裴霖曄的舉動中看了出一些端倪,看向季御史的眼神中透著幾分譏誚。

“撞柱自絕?”顧玦一邊說,一邊手指在龍椅的扶手上有一下沒一下地點了兩下,輕笑道,“既然想成就這份賢名,卻又不敢真去死,這是想做給誰看呢?”

“戲班子演得都更好些!”

說到戲班子,顧玦的眼底眸光幽深,想起了昨夜沈千塵與他說的那些話,昨天那些個誥命夫人一唱一和地在壽寧宮唱了一出又一出,簡直就跟戲班子似的。

顧玦微微地扯了下嘴角,笑容幾不可見。

他放慢了語速,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著:“季明志惺惺作態,妄圖以死威脅朕,該當何罪?”

其他人皆是默然不語,低眉順眼,好幾道目光都在瞥向在場其他幾位御史。

御史的職責之一就是監察百官、肅整朝儀,所以,新帝這句話自然是問他們都察院的。

殿內靜了一瞬。

左都御史只能硬著頭皮出列,一本正經地回道:“回皇上,季御史當朝撞柱,衝撞了皇上,乃君前失儀,當罰俸。”

今天若是罰點俸就能了事,已經算是輕了。

“錯!”顧玦又怎麼會輕易讓季御史就此過關,聲音不輕不重,“季御史私心作祟,血染金鑾殿,已不止於君前失儀,實乃大不敬之過。”

緊接著,顧玦當機立斷地下了旨:“替朕擬旨,季明志犯大不敬之過,為以儆效尤,其罪不可免,朕今日罷黜其官職,三代子孫,不得科舉。”

“再有犯者,也依大不敬論處。”

顧玦悠然而坐,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笑容淡淡,最後一句話是說給韋敬則這一派的官員聽的。

一個負責擬旨的年輕翰林立即作揖領命。

躺在地上作昏迷狀的季明志一根手指抽了一下,他那被撞得青紫的額角還在汩汩地流著血,整個腦袋都很疼,似有錘子在捶打他的腦門似的,可頭再疼也比不上他的心疼。

他想求饒,卻不敢,既然裝昏迷,就只能昏迷到底,否則,新帝就可以再治他一個欺君之罪,罪上加罪。

其他文武百官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氣,誰也沒想到顧玦竟然這麼狠,這一罰就是罪及子孫。

這分明就是新帝給他們的一個下馬威!

“……”右都御史早就冷汗涔涔,在心裡衡量著利害。

季明志是他的直系下屬,在外人的眼裡,也是為了聲援自己才會走到這個地步。

這個時候,自己要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恐怕會讓旁人覺得自己涼薄,以後他在都察院可就再沒什麼威儀了,要被左都御史徹底壓過去了。

於是,右都御史只能硬著頭皮說道:“皇上,季明志確有君前失儀之過,可罪及子孫,未免太過,望皇上酌情輕判。”

他希望新帝好歹退一步,罷免季明志的官職也就罷了,可別罪及季家子孫。

然而,顧玦毫不動搖,問他:“你要撞柱嗎?”

不待右都御史回答,顧玦的目光移向了下方的季明志,含笑又道:“你若是撞柱死了,朕就給你們一個嘉賞,以全了君臣情分。”

“沒死,你就和季明志同罪。”

他的意思是,誰要是撞柱身亡,他就認可對方是忠義之臣;要是沒死,那就犯了大不敬之過,要罪及子孫。

“……”

“……”

“……”

這一瞬,連韋敬則這一黨以外的官員都感受到了那種心塞、無力的感覺。

新帝實在太狠了,他這是要讓右都御史用一條命去換季家子孫的前程啊。

設身處地地想,他們是不可能為別人家做出這種犧牲的,本來彼此間也不過是同僚,哪有這麼大的情分!

“……”右都御史啞然無聲。

如果是季明志撞柱前,他會覺得新帝不敢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