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
沈千塵是恨楚令霄的,自己所為等於是在給沈千塵報仇,卻又沒髒了沈千塵的手。
所以,在楚令霄的問題上,她和沈千塵的目的是一致的。
在想透這個問題後,姜姨娘就安心了,現在她只要好好“照顧”楚令霄,讓他多活幾年就行了。
她的兒子已經是永定侯了,哪怕她在楚令霄身上浪費了那麼多年,她這一輩子,值了。
被姜姨娘這麼一提醒,楚令霄突然間也想明白了,原來沈千塵是“見死不救”。
沈千塵這個逆女是真的在記恨他這個生父,明明她的一切都是源自於他!
可是沈千塵不在這裡,楚令霄也只能把所有的仇恨投諸在姜姨娘身上。
他奮力地想從榻上起身,想飛撲向姜姨娘,想咬上她一口洩憤,可是身體與四肢依舊不聽使喚,嘴裡能發出的也還是那些有氣無力的嗚嗚聲。
他好恨!
他最恨的人還是眼前的姜敏姍。
他這輩子的真心都錯付了,要不是因為他一心寵著姜敏姍,惹了沈芷不快,沈芷也不會離他而去。
只要沈芷在,就算沈千塵心裡對他再有怨艾,她還是“楚千塵”,那麼他現在就是國丈了。
全都是姜敏姍害了他,要是他沒有被姜敏姍的虛情假意迷惑了,他也不會淪落到今天這個下場。
還是沈芷好,如果當初他聽父親的話,好好地和沈芷在一起,他的人生就會是另一番境遇,他怎麼會瞎了眼。
楚令霄激動之下,又發出了一連串的“咿咿唔唔”聲,斷斷續續,急促凌亂。
他始終說不出半個字,但是,姜姨娘好像能讀得懂他的心思。
呵,人生也不過短短一甲子時光,她與和他糾纏了二十年,白白浪費了人生最璀璨的年華。
姜姨娘又是輕輕一笑,笑聲很輕很輕,卻像是又有一鞭子重重地抽在了楚令霄身上。
“你不用再惦記沈芷了,沈芷馬上要再嫁了。”姜姨娘一字一頓地說道,目光凝固在他臉上,欣賞著他表情中的細微變化。
楚令霄:“!!!”
就算他們和離,他也不允許沈芷再嫁。
不行,絕對不行!
楚令霄歪斜的嘴角與眼角連線抽搐了兩下,眼珠上網狀的血絲在一瞬間急劇擴散,似乎走火入魔般瘋狂。
他一口氣猛然湧了上來,竟然稍微爬起了一點,可也只有那麼一點點,下一瞬,他就和他身上的薄被一起摔下了榻。
而他連慘叫聲也發不出來,只聽那皮肉撞擊地面的聲音響起,他的臉也著了地,鼻樑與地面親密地貼合在一起。
現在對於姜姨娘來說,楚令霄狼狽的樣子就是她最好的佳釀了,也是她平淡的生活中最大的樂子了。
她最喜歡的一件事就是用現實一次次地刺傷他。
“表哥,你不會以為你現在這樣子,沈芷還會瞧上你吧?”
“哎,男人啊,怎麼都能這麼自信,我爹是,你也是,你覺得你有什麼地方值得一個女人對於痴心相許?”
“是貪圖你自卑又自傲,還是貪圖你的壞脾氣,又或是喜歡你以嫡充庶?”
姜姨娘俯視著地上卑微地臥在她腳邊的楚令霄,“你,也只配和跟我糾纏在一起而已。”
姜姨娘垂下了眼睫,眸底晦暗不明。
她是因為擔心楚雲逸,才派了小廝去宮門等著,想著楚雲逸從宮裡出來時可以第一時間得知訊息。誰想小廝回來告訴她,他經過穆國公府時,打聽到裴霖曄去那裡提親了。
說句實話,姜姨娘的心底深處有些羨慕沈芷。
裴霖曄是一個跟楚令霄完全不同的男人。
哪怕姜姨娘從來沒見過他,但是憑她從楚令霄嘴裡聽到的那些,憑她一個作為女人的直覺,她幾乎可以斷定裴霖曄等了沈芷很多年。
一個男人願意等一個女人那麼多年未娶,已經不是“難得”兩個字可以形容的了。
姜姨娘轉過頭,朝窗外看去,幾隻喜鵲嘰嘰喳喳地飛過。
今日的穆國公府同樣有結對的喜鵲登門,好生熱鬧。
但是正堂裡的氣氛異常的凝重、肅穆。
守在簷下的小丫鬟連大氣也不敢喘一下,但又忍不住把目光往屋裡瞅,瞅了一眼,又一眼。
國公爺會答應嗎?!
正想著,小丫鬟就看到一襲柳色衣裙的沈芷往這邊走了過來,不由笑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