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與沈菀一家人的馬車兵分兩道,接著,沈千塵先把沈芷與沈雲沐送回了沈宅,然後才令車伕回宸王府。
回王府後的第一件事,她就吩咐江沅去打聽了一下楚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江沅回來得很快,她把王府長史程林華帶了過來。
今天康鴻達派人先圍楚家又拿下楚令霄的動靜實在太大了,被京中不少人都看在了眼裡,程林華當下就找人去調查了這件事。
“王妃!”程林華神色鄭重地作揖行禮,“屬下讓人去查了,楚令霄在流放期間確實犯了些事。”
程林華覺得他們王妃攤上了這麼個親爹,也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了。
“幽州以及幽州以北一帶山匪橫行,有大小山寨至少百來個,其中有三個山寨勢力最大,這些山匪常年在大齊的東北邊境出末,為害一方。楚令霄與其中一個名為謝家寨的山匪暗中有些勾結。”
“他曾經窩藏過一個謝家寨的山匪,那人還是寨中的三當家。”
大齊朝建立已經百餘年,但這百餘年並非順順利利,一直處於一種內憂外患、危機四伏的狀態。
不僅是南有昊國,北有赤狄,西北還有諸多小國覬覦在側,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問題,比如沿海不時有倭寇上岸,再比如東北一帶有山匪橫行。
東北一帶多山林,少耕地,時不時冬季還要遭遇雪災,周邊還有蠻夷小族滋擾,當地滋生了大量的土匪,有齊人,也有外族人,更有一些被髮配幽州的犯人乾脆投靠了土匪的,人員十分複雜。
如果說,楚令霄真的曾經窩藏過那個謝家寨的三當家的話,那麼他就是犯了謀反罪。
但是這個世界的事從來也不是非黑即白這麼簡單的,楚令霄畢竟沒真的落草為寇,這件事可以輕輕放下,也可以從嚴處置。
程林華接著稟道:“王妃,現在楚家已經被康鴻達的人包圍了起來,大門也被貼了封條,似乎是要被抄家。”
沈千塵若有所思地抿唇,眸光微閃。
現在的發展很明顯了,禁軍這架勢分明就是直接給楚令霄判了謀反罪,短短半天,拿人、封府又抄家的,明顯是故意往重了處置。
這是康鴻達下的令,康鴻達的私心昭然若揭。
想著西城門的一幕幕,沈千塵第一個念頭就是:康鴻達此舉莫非是為了楚雲逸?!
程林華默默地瞥著坐在下手的楚雲逸,很顯然,他也是這麼猜測的。
沈千塵半垂著眸子,默然不語,她又覺得似乎哪裡不對。
須臾,沈千塵又抬眼看向了程林華,吩咐道:“你安排幾個人去沈債那裡守著,未免有人去那裡搗亂。”
程林華二話不說地應了命。
等程林華走了,楚雲逸才有些遲疑地問道:“姐,我是不是該回去?”
沈千塵淡淡地斜了楚雲逸一眼,眼神如雲似霧,輕飄飄的,再一看,又隱隱染著洞悉人心的光華。
沈千塵覺得楚雲逸總算是長大了不少,要是從前,他肯定忍不到程林華離開,也不會問自己,只是悄悄地去犯蠢。
看在這個臭小子這回還算聽話的份上,沈千塵耐著性子道:“不必,小事而已。”
楚雲逸:“……”
雖然沈千塵雲淡風輕地說這只是一件小事,但是楚雲逸的心態還是沒有辦法那麼平穩,回想著西城門的一幕幕,他就覺得周圍的空氣變得壓抑起來,隱約能感受到一種劍拔弩張之氣。
這幾個月來,楚雲逸成長了很多,即便以他的見識,依舊看不透現在的局面,心底卻有種莫名的直覺:這件事已經不僅僅是干涉到楚家,應該是康鴻達與宸王府的一場博弈了。
也許沒有自己,還會有別的由頭。
明白歸明白,但是當他真的置身局中時,也沒那麼容易把自己摘出來。
到了晚間,夜幕綴滿星子時,顧玦姍姍來遲地回來了。
沈千塵立即把這件事一說,其實早就有人把事情稟了顧玦,顧玦沒有多說,只是道:“讓逸哥兒暫住這裡就是。”
反正楚雲逸在宸王府也住了兩個月了,繼續住下去也無妨,宸王府又不怕多一雙筷子。
見顧玦不說其它,沈千塵默契地不再問了,反正她都聽王爺的就是。
燭火被吹熄,屋裡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寂靜無聲,再無人語。
夜色漸濃,空中開始落雨,春雨細無聲,隨風潛入夜。
這一夜,雨水淅淅瀝瀝,而這京城的人心比連綿春雨更為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