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這三個字落下,他的血脈沸騰了起來,早就把剛剛的顧慮拋諸腦後了。
楚雲逸意氣風發地隨蘇慕白離開了,涼亭中的小夫妻倆繼續下著棋,談笑風生。
說句實話,楚雲逸本以為他們會悄悄地走什麼密道離開宸王府,不想,蘇慕白直接帶他走了王府的正門。
當王府的朱漆大門在一陣粗糙的聲響中開啟時,圍在王府外的所有禁軍將士的目光如潮水般湧了過來。
蘇慕白與楚雲逸一下子成為這些目光的焦點。
兩人跨出了高高的門檻,身後還跟著數十名王府侍衛。
楚雲逸昂首挺胸,目光清亮。他怎麼也不能墮了姐夫的威名,讓人說宸王的小舅子只會躲在別人的背後,是縮頭烏龜。
一根根長槍交叉著攔在了蘇慕白與楚雲逸的前方,不讓他們繼續往前。
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將士朝二人走來,對著蘇慕白拱了拱手:“蘇兄,這是打算交出楚雲逸了嗎?”
他含笑的聲音中帶著理所當然的高高在上。
在他看,宸王府把人交出來,那也是遲早的事。
“不。”蘇慕白笑吟吟地否決。
那年輕的將士臉色微僵。
所以,蘇慕白這是想帶著楚雲逸離開宸王府?!
“蘇兄,吾等也是奉命行事,宸王府的人都不許踏出王府!”
年輕的將士聲音漸冷,抬手做了一個手勢。
更多的禁軍將士朝正門的方向湧來,但還是留了一部分人手守著王府圍牆、側門、後門等。
王府大門口的人越來越多,氣氛中有種一觸即發的沉重感。
蘇慕白與對方四目對視,莞爾一笑,聲音不輕不重、輕描淡寫:“真的嗎?路校尉,要是我非要走呢?你敢對宸王府的人動手不成,你可想好了?”
蘇慕白笑得意味深長,讓人發慌。
路校尉心裡咯噔一下。
這時,另一個粗獷嘹亮的男音響起:“蘇大人是五城兵馬司的人,不屬於宸王府的人,當然可以出去,但是……”
來人大步走到了路校尉的身旁,正是楚雲逸昨日曾在西城門見過一回的五軍營參將杜華堂。
杜華堂抬手指向了楚雲逸,冠冕堂皇地說道:“楚雲逸乃朝廷欽犯,必須交給吾等。”
“不交。”蘇慕白的唇角依舊噙著一抹儒雅的淺笑,連眼角眉梢都沒有動一下,“有本事你們自己來搶。”
模樣像書生,語氣也慢條斯理,可是說的話就像無賴流氓,讓楚雲逸自愧不如,暗歎自己的臉皮還不夠厚,也難怪雲展、唐御初總是左一個老狐狸、右一個老狐狸地掛在嘴上。
杜華堂嘴角抽了抽,自覺威信在大庭廣眾下受到了挑釁。
他是武人,本就性子衝動,被蘇慕白一擊,像是被點燃的炮仗似的炸了。
“攔下!”他一把抽出了自己的佩刀,高高地揮起,刀刃上寒光閃閃,殺氣凜然。
他身後的幾十個禁軍將士朝蘇慕白和楚雲逸圍了過來,目標都是衝著楚雲逸來的。
“杜參將!”不知道是誰喚了一聲,幾乎同時一陣陣破空聲響起。
“咻咻咻!”
一支支羽箭自牆頭射下,形成一片箭雨,箭箭都射入地面,密密匝匝地在蘇慕白與楚雲逸前方形成了一片“柵欄”。
這些羽箭恰好把這些禁軍將士隔絕開來,宛如一道屏障,每一箭都是那麼精準,像是精心計算過似的。
這下,包括杜華堂在內的所有人都看到了,王府那高高的圍牆上,站著二十來個侍衛,每一個的手裡拿著一把弓。
杜華堂臉色鐵青,眸色幽深,怒道:“宸王府敢膽動手……”這是要造反嗎?!
話還沒說完,又是一箭射來,如閃電般,快得讓人肉眼捕捉不到,那一箭從杜華堂的頭盔正面射過,一箭射穿,箭尖從頭盔的背面射出,然後這個頭盔被羽箭帶飛了出去。
“咚”的一聲,羽箭連著頭盔落在了杜華堂身後,“骨碌碌”地打著轉,發出的聲響顯得極為刺耳,也極具嘲諷的意味。
杜華堂的髮髻折騰散了一半,還有一簇頭髮被羽箭削落在地。
漢人講究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像這樣在大庭廣眾下被人削了頭髮,無異於一種赤裸裸的折辱。
杜華堂的面色更難看了,既憤怒又後怕。
剛才那一箭如果在往下一點點,他的頭顱就會被射穿,這條命就會交代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