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姨娘在大丫鬟的攙扶下走了過來,雙眸中噙滿淚水,抽噎著勸太夫人道:“姑母,您有心疾,不能受刺激,也不能動怒……您可要保重身子,家裡還要您來主持大局呢。”
“我這就讓人去叫逸哥兒回來……”
姜姨娘的表情甚是悲愴哀婉,聲音都帶著顫音。
太夫人聽到楚雲逸的名字,一口氣稍微順了過來。是啊,就算長子有個萬一,她好歹還有長孫在呢。
太夫人四肢冰涼,眼睛發紅,直到現在,猶是驚魂未定,艱聲問道:“敏姍,到底是怎麼回事?令霄他怎麼會吐血暈厥?”
姜姨娘的淚水又開始啪嗒啪嗒地淌個不停,如斷了線的珍珠似的,哭得我見猶憐。
“我……我不知道。”她支支吾吾地說道,眼神遊移。
太夫人深深地皺起了眉頭,覺得姜姨娘明顯有所隱瞞,嚴厲地拔高了音量:“敏姍,令霄都這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你還在隱瞞些什麼?!”
她板著臉時,混身自有一股侯府老封君的氣勢,不怒自威。
姜姨娘微咬下唇,睜著一對水氣氳氤的眼睛哀哀悽悽地望著太夫人,泣聲道:“表哥他一早去了姐姐那裡,好像是不歡而散,回來後就大發脾氣,砸了不少東西。”
“我來時勸了他幾句,後來他說有些腹痛,當時我是想給表哥叫大夫的,但表哥說許是吃了生冷的東西,喝點熱水就好了。可他喝了茶水後,沒一會兒就說頭疼、胸悶,還滿地打滾,又吐了血……”
姜姨娘說得抽抽噎噎,斷斷續續,一邊說,一邊哭,哭得梨花帶雨。
她沒有半個字說沈芷害了楚令霄,但是字字句句都是引人往這個方向聯想。
太夫人也如她所願地一下子就聯想到沈芷身上,皺了皺眉,懷疑楚令霄是不是在沈芷那裡吃了什麼不乾不淨的東西,心裡發寒。
對於沈芷這個兒媳,太夫人的感覺一直很複雜。
當沈千塵與楚千凰被調換的秘密剛揭開時,太夫人也對沈芷有過愧疚,但這點愧疚早在沈芷一次次的得理不饒人中消失殆盡了,尤其是沈芷堅持與長子和離,還帶走了一子一女,對於她親手養大的楚千凰更是不念一點母女之情。
沈芷這個人為媳不孝,為妻不賢,為母不慈,讓太夫人覺得膈應極了,但沈芷到底是沐哥兒的親孃,所以太夫人一直忍著,也一直希望長子與她能夠重歸於好,結果沈芷竟然下次狠手,意圖毒殺長子。
想到這裡,太夫人就覺得心口像是被什麼重物碾壓過去,痛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大半個身子都靠在椅背上,重重地喘息,腦子裡一句話反反覆覆地迴響著——
是沈芷乾的。
肯定是沈芷對長子下了毒,長子才會吐血!
是沈芷想要長子死!
是啊,長子與人素來無怨,除了沈芷,還能有誰?!
“沈芷,一定是她,她好狠的心。”太夫人喃喃自語著。
這一瞬,太夫人後悔了,悔之莫及。
都是她提議讓長子去把沈芷接回侯府來,所以長子才會眼巴巴地跑去找沈芷,才會被沈芷這蛇蠍婦人害成這樣!
太夫人的心口忽然竄起了一股無窮無盡的力量。
她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彷彿一頭髮怒的母獅子,怒氣衝衝地說道:“我要去找沈芷算賬!”
太夫人想往屋外衝,卻被姜姨娘眼明手快地攔住了。
“姑母,您可不能去啊!”姜姨娘簡直快哭成了一個淚人兒,淚如雨下,“要是您去了,國公府不會放過您的。”
“現在國公府權勢滔天,胳膊拗不過大腿……”
姜姨娘的意思很明確了,現在國公府得了勢,要是太夫人跑去找沈芷算賬,國公府勢必會幫著沈芷對付太夫人,到時候,太夫人不但不能為楚令霄報仇,連她自己也會倒黴。
姜姨娘說得情真意切,眼神是那麼真摯,口吻是那麼懇切,好像事事都在替太夫人考慮。
太夫人:“……”
太夫人猶豫了,不得不承認姜姨娘所言有理。
就是為了沈氏女的名聲,穆國公府也會幫沈芷遮掩這件事。
明白歸明白,但太夫人還是不甘心啊,心底一片悲涼與憤慨,眼中不禁落下淚來,老淚縱橫。
姜姨娘攥了攥手裡的帕子,眸子裡暗芒湧動,又道:“姑母,現在還是找大夫給表哥看病才要緊。”
這會兒,對於六神無主的太夫人而言,姜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