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這個局面。
禮親王定了定神,才接著道:“太子傷了根本,以後不能操勞,需要長時間臥床靜養。”
換句話說,現在的太子就跟搪瓷娃娃一樣嬌貴。
空氣凝滯,似是凝結在了一起。
廳堂裡的其他人面面相覷,心裡多是遊移不決,一會兒想先帝,一會兒想太子,一會兒又想顧玦。
坐在下首的張首輔垂眸喝了口茶,慢悠悠地放下了茶盅。
比起其他人,他的神情與動作間自有一股塵埃落定的沉穩。
“既如此,還有什麼好考慮的呢?”張首輔淡淡地問道。
“……”
“……”
“……”
眾人皆是默然,神情各異,已經有人隱約猜到了張首輔的意思。
迎上禮親王閃爍不定的眼眸,張首輔的眼神沉穩堅定,宛如屹立不倒的磐石,一派坦然地說道:“君弱而臣強,本就不是興國之兆。”
自先帝駕崩後的這段日子,張首輔雖然沒表態,但是一直在思考這半個月來發生的種種,也在謹慎地斟酌著大齊的未來。
有些事也不知道該說是天意弄人,還是命中註定。
順王忍不住嘆了口氣:“若是那日我們能早些進養心殿……”
他也只說到這裡,就戛然而止。
順王不止一次地想過,若是那日他們能再早一步衝進養心殿攔下先帝,太子安然無恙,那麼太子就可以順理成章地登基為帝。
太子身子康健,宸王以及他們這些為人臣者好生扶持太子這個新帝,以太子的仁厚定能容得下宸王,如此也算是一則君臣相得益彰的佳話。
禮部尚書楊玄善也看得出順王在想什麼,介面道:“現在說這些也沒什麼意思了。”
事實是,太子的身體被先帝親手摧毀了。
張首輔接著道:“就算現在宸王肯用心輔佐太子,但來日呢?”
這個問題落下後,廳堂內又是一陣沉默。
禮親王曲指輕輕叩響了茶几,垂眸想著張首輔說的這個問題。
來日,顧玦是該繼續把持朝政,還是把權力交還給皇長孫?
但這麼一來,就算顧玦依然無心權位,皇長孫顧元嘉能容得下一個掌權多年的攝政王嗎?!
這是一個可以預見的隱患!
歷史上,多的是為了親政而誅殺攝政王的天子,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天子的無上權力是不容人覬覦、也不容分享的,所以這殘酷的帝位之爭永遠是充滿了殺戮與血腥的。
為了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父子、夫妻、母子、兄弟、叔侄等等全都可以反目成仇。
這種類似的事在帝王家太常見了。
順王想和稀泥,不願輕易表態,坐在一旁麻木地喝著茶,而禮親王的表情卻是越來越堅毅。
他的右手猛然握成了拳頭,也停止了叩動茶几的動作,輕聲道:“以顧玦的性子,也不會允許自己把身家性命賭在一個小孩子的身上。”
禮親王把語速放得很慢,語氣很平靜,也很冷靜。
張首輔的幾句提點讓禮親王忽然間猶如醍醐灌頂般,想明白了。
有些事是無法逃避的,終究還是要面對。
任何一個人都不是一成不變的,太子會變,皇長孫會變,顧玦也會變。
等到十幾年后皇長孫長大成人,顧玦肯定會有自己的兒子,屆時大齊需要面對的問題,就不僅僅是皇長孫容不得下顧玦,還要看顧玦父子怎麼想,恐怕大齊會再次迎來一場腥風血雨。
變數太多了,未來也太難說了。
一切的源頭就是太子,太子要是身體好,那麼顧玦會遠去北地,封個藩王,朝廷也就可以安穩了。
但現在,就不行了。
楊玄善也明白張首輔與禮親王的意思,默默點頭。
順王繼續保持沉默,他來也是想看看禮親王到底是什麼打算,反正他以禮親王馬首是瞻就是了。
眾人無聲地交換著眼神,屋子裡靜了下來,久久沒有聲音再響起。
這一日,張首輔等人在太陽落山前就陸陸續續地離開了禮親王府,一部分人去聯絡宗室,另一部分去跟其他閣老們溝通,各司其職。
這是一個異常寂靜的夜晚。
樹欲靜而風不止,這一晚,夜風呼嘯不止,枝頭的花朵花苞被吹落了不少,讓人有種置身深秋的錯覺。
次日一大早,以張首輔為首的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