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孩兒不孝,讓爹孃擔心了。”楚天正想一跪,跪天跪地跪父母,本是天經地義。可這一跪卻被楚逍扶住,楚逍上下地打量著楚天,眼中驚異之色不斷閃爍。
這兒子,依然是他的兒子,楚天。可這不短不長的三天三夜過去,如今楚逍一看,卻猛地發現,自己兒子似乎變得有些不同了。
楚天依然是一襲不染一塵的白衣,可下頜卻多了一些稀稀落落的鬍渣,看上去與楚逍又相似了幾分。五官依舊,可楚天的眼中,卻彷彿比以往多了一些更加深邃的東西,一種莫名的情緒,彷彿不斷地流轉。
“出來就好,出來就好!”楚逍止不住地笑道,又哪裡記得,方才他還說過要教訓楚天來著?
楚天淡淡地點點頭,眼中掠過了一縷暖意,頓了頓,他張口問道:“孃親呢?”
不說還好,一說起易柔,楚逍終於來氣了。他狠狠地瞪了楚天一眼,沒好氣地說道:“還不是你,無端端把自己關進房間三天三夜,你娘她都好幾天沒有好好合眼了。不久前才剛剛入睡!”
楚天默然:“孩兒不孝。”
楚逍沉默半響,深深地望了楚天一眼。不同,是不同了。楚逍活了大半輩子,他此時終於看出,與之前比起來,楚天是哪裡變得不同了。
他的心裡,多了一個人。
一個讓他傷神的人。
想到這裡,楚逍微微一嘆:“罷了,你孃親自是不會怪你。天兒,能告訴爹,燕姑娘……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麼?”
聞言,楚天眼中猛地一黯,神色微微一僵,沉默半響,楚天終於開口,可聲音卻似乎有些沙啞:“她……走了。是我負了她……”
楚逍卻不料,楚天會露出這種傷心的表情。他拍了拍楚天的肩膀,道:“過去就讓它過去罷!”
楚天眼裡的黯然逐漸淡去,或許說,是深深地隱藏了起來。他嘴角微微一動,彷彿是在淡笑,又彷彿是在嘆息:“嗯,爹說得是。這三天來,孩兒也想了許多,想通了許多。”
“是麼……”楚逍彷彿是自言自語地問了一句……卻沒有人答。
微風拂過,揚起了楚天那一襲白衣的衣袍。
曾幾何時,他也意氣風發過?
可現在的他,還能有那種意氣風發的心態麼?
楚天嘴角淡淡地掀起了一抹苦笑,可走在前面的楚逍,並沒有發現。說是想通了,可是,有些事情,真的那麼容易放下麼?
不能忘,放在心裡的痛,又怎麼不傷神?
楚逍走著走著,忽地回過頭,想了想,道:“你孃親還未醒來,如果可以,你還是去看看凝兒吧,畢竟……這幾天你是冷落了她。”
楚天微微一怔,隨即點點頭:“我知道了,爹。”
……
易家門前。
楚天也不是一次來了,可如今,他再次站在易家前面的時候,心情卻比一次來的時候,複雜了許多。
他耳邊忽地迴響起霜兒當日所說的話……
“你啊,這輩子,就是活得太累……”
活得太累……活得太累……活得太累……
楚天苦笑,自己難道真的活得太累了麼?
微微一嘆,他也不願再多想。應該是說,他不想再讓自己沉痛於當日的情景,不願在那日的雨幕中徘徊不前。
她走了,可自己還需要前進。
這幾天,楚天的確想了許多。他已經負了燕凡霜一生,楚天不想,再負其他人了。
包括易凝。
忽地,楚天耳朵微微一動,他臉上忽地出現了一抹古怪的神色,似笑非笑,又似是忍俊不禁。半響,他身形微微一飄,竟是直接越過院牆,偷偷進入了易家。
易家中,有一個清幽的小池塘。
小池塘邊上,一個紅衣少女,脫了鞋子,露出那白嫩的小腳,一邊踢著水,手中竟是掰著一朵痛苦的小白花。
只見池塘中,早已飄了許多潔白的花瓣。那紅衣少女一邊掰著那花瓣,一邊喃喃道:“臭楚天,壞楚天,壞人,混蛋……”
花瓣掰完了,那紅衣少女彷彿還不解恨,腳下重重地踢了兩下水面,盪出一圈圈四散的波紋,凌亂,一如她此時的心情。
“這位姑娘,看你這般模樣,莫非你與這些花有血海深仇?”忽地,一個清朗的聲音在紅衣少女的耳邊響起,紅衣少女還未反應過來,便條件反射地接了一句:“哼,那是自然……咦?”
紅衣少女忽地一怔,這裡可是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