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懂娘為何待她那麼好,幹嘛不直接問鑰匙下落究竟在哪兒……會不會她藏在聶府裡?”
五娘沉吟了會。“不太可能。有誰會將自家的金銀財寶放在其他人的家裡?槐安出聶府時是帶著包袱的,她豈會將鑰匙留在聶府。”她嘆了口氣說:“你年紀還小,很多事你都不懂,槐安是硬脾氣的人,跟她來硬的,只會在套出鑰匙之前,折磨死她。”
她怎麼能說,看了槐安那一雙熟悉的眼睛就不由自主的怕了起來,怕到以為是……亡魂來找她了!
“那……那我跟元巧……”章嫻如的臉頰泛了點紅。
“聶家這門親事你還是死心吧。南京城裡多的是門當戶對的人家,沒必要為了聶府毀了咱們的計畫。你可別忘了槐安當過聶家丫鬟,要是讓他們認出了槐安,你要怎麼解釋?”
“可是元巧他……”
“你當他對你真看上眼了嗎?人要掂掂自己的分量,他們聶家的家族史可以追溯到我朝開國功臣,咱們不過是富商,高攀不上。”
章嫻如抿了抿薄薄的紅唇。聶元巧的容貌一見就難忘,即使孩子氣重了點,即使他的外貌讓女人生妒,但,就是隻想要他成為自己的夫婿,這樣出色的男孩沒得到,會遺憾一輩子的。
“登門求親的有好幾個,你不能把握的,就把他給忘了吧。女人一生的幸福可是要靠自己爭取的。”
就像你嗎?章嫻如有些氣嘔,撇開臉不願再見章五娘,卻瞧到花園裡的那名家丁不知何時移了過來,仍是背影相對,像是忙著收集附近掉落的枯樹、枯花,他好像在喃喃念著些什麼。
一時好奇,她站起身,走到涼亭的另一邊更為接近他,似乎混雜著梵音,聽不太清楚。
好一會兒,他的嘴像不會渴似的,不斷的重複,再重複——
南無觀世音菩薩……南無觀世音菩薩……南無觀世音菩薩……
Я Я Я Я Я
門咿呀的開啟——
“大小姐,奉五夫人之命,送飯來了。”
秦璇璣迅速抬起臉,微微吃驚。送飯的是一名家丁,她沒見過。據說她離開章家之後,五娘便將府里老一批忠於爹爹的家丁辭退,如今在府裡看到的淨是一些陌生的臉孔。
但,負責送三餐及監視的不是春屏嗎?
那家丁顯然看出她的心思,說道:“大小姐不必緊張,春屏她沒空過來,所以奴才代她送飯來。”他將飯菜端上來,注意到她收起了筆墨紙張。“大小姐在寫字?”及時瞥到了三個大字《璇璣記》,他暗暗記在心頭。
她沒應聲,黑瞳跟著他的身影遊移。
他微笑,點頭,眼睛稍稍收颳了下她的全身,停在她頸上的疤痕一眼,才道:
“大小姐請用飯,待會奴才再來。”他垂首,安靜的退出。
璇璣輕吐了一口氣,眉頭皺起來。
那人的感覺不像是章府奴才,五娘也不曾讓男人進她的屋子,唯一的一回是剛被章家抓到時,為了逼出鑰匙的下落,才叫人傷她。
她摸了摸白皙頸項上的淡淡傷痕。那一回,才教五娘見識了什麼叫硬骨頭,把她折磨待快死了,她也不曾吐露出鑰匙的下落,嚇得五娘幾乎以為寶庫裡的寶物就此無緣,忙請大夫連夜過府救治。
如果說,金銀財寶對五娘真這麼重要,那就讓她得到那些金銀財寶吧。
她拿起竹筷,怔了下。端來的飯菜似乎與以往不同,五娘並未在飯菜上虐待她,但也沒有這般的豐盛精緻過。她吃了幾口,就吃不下了,將飯菜推至一旁,繼續寫起她的《璇璣記》。
“既來之,則安之。”她低低吟道,唇瓣抹笑。看似溫婉,實則倔脾氣,這句話是聶封隱所說,現下可真應了他的話。
門再度推開,原以為是收拾碗盤的那名家丁或春屏,倒沒想到另有其人。
“姐姐?”進來的是七娘的女兒,章鳳珠。從小就圓圓胖胖的,好不可愛,長相雖然討喜,卻始終未得過她的真心。
“鳳妹,你用過飯了嗎?”難得見她在中午之前出現。
“早用過了……咦?”章鳳珠走到桌前。“姐姐還……還沒用嗎?”
“吃了幾口就吃不下了。”
“那……那多浪費啊!”不由自主的坐下,喝了口雞湯。五娘偏心!是特別叫廚房熬的雞湯嗎?怎麼方才她的午飯裡沒有呢?娘究竟是把槐安當上賓招待還是軟禁啊?
璇璣微笑。“你愛吃就吃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