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發現罩下來的是棉被。
“是誰?”女人呼吸沉重,似乎十分疲累。
“是我。”後來奔進來的男子手腳極快,隔著棉被點了對方昏穴,才露出他的驚訝。“秦姑娘,這是你做的?”
“你的聲音好耳熟,是元護衛吧?”璇璣點燃桌上蠟燭,屋內露出元朝生的身影。“方才,我聽見外頭有打鬥聲,我怕有人闖進來,所以就搬著棉被守在門口了。”
“這樣……很好。”元朝生瞪著那團棉被。她的反應還算靈敏,懂得自保。
不過先進來的若是他,難保不會被那殺手趁機砍殺。
“他是……”
“是小偷吧。”
是嗎?璇璣瞧了他一眼,走上前一步,棉被幾乎被砍成兩截,若不是元朝生及時點住他昏穴,只怕她也要橫死當場了。棉被外露著半截鋒利的劍面,是小偷嗎?
不如說是殺手,是來殺她的。
等這一刻等了許久,章家人終於僱人來殺她了。這裡已非久居之地,是該走了,不走,只會連累聶封隱……
“你安歇吧。”他一把抓住那名漢子,欲往外退。
“元護衛!”她叫住他。“你怎會在此出現呢?”平日他都守在聶封隱門外,沒過三更天,是不會回去的。是聶封隱出了事嗎?
“三少爺要我將書收回汲古書齋,我遠遠瞧見有人影晃過,便追了過來。”他面不改色的說道。
“喔。元護衛,今晚多蒙你相救,璇璣感激不盡。”她溫婉苦笑。下回怕是沒有這麼好運了。
元朝生並未多說什麼,拎著那漢子就往外走。
她站在那一會兒,才麻木的走回床鋪,收拾起幾件衣裳。
真要走了,反而捨不得。
捨不得如敏、捨不得聶府,捨不得聶封隱……她並非獨生女,下有幾個妹妹,但從來不知手足之情可以如同聶府兄弟們,即使分離各地,感情仍比石堅。
曾聽聶封隱談及家族史時,提到聶 陽年幼身弱,幾回難逃鬼門關,是元巧守在他身邊陪著,因為他格外疼元巧;元巧會在街口不要命的救她,也是家族教育下的觀念。
是怎樣的家族教出這些手足情深的兄弟們呢?她嘆了口氣。為何最近他老愛提他的家族故事?她遲早要離開,現在卻對這樣的感情深深迷戀……以及好奇,那樣的感覺就像是她與如敏嗎?
她家族的人口並不比聶家來得簡單,但卻從未感受到任何的溫情,所以特別嚮往這樣的情感。
等到三更天,她環視了下僕房,便靜悄俏地推開房門。外頭萬籟俱靜,倘若她的家族得到了風聲,應該不會再僱人來聶府了吧?
她點著燈籠,朝上古樓走去。上古樓亦是一片黑暗靜默,她吹熄了燈籠,輕輕推開門,依著記憶往床鋪走去。
原來,她的心也會痛呢。她苦澀的微笑,從黑暗之中,勉強瞧見躺在床上的聶封隱。他像是已沉沉睡去,看來朝生並沒有驚擾他。
這些日子的聶封隱好相處得很,甚至偶爾可以看見他的笑容。他不知她對他的笑深深著了迷,如同對他淵博學識的迷戀。
“我要走了,”她喃喃的,幾不可聞。“將來,你還會記得我嗎?我以為我只是仰慕你而已,但……”她遲疑了下,收住了口,微微俯身輕觸他的唇。
他的唇溫熱而熟悉,難忘啊,他的一切都難忘。她又碰觸了下,才低語:
“不知道這一輩子是否能再見你的雙腿康愈,但是,我衷心期盼你能再復光采。”
逃逃逃,要逃到哪去呢。天涯海角,逃了她家族人的追蹤,卻也找不回她的心了。
再瞧了一眼他模糊的輪廓,她依依不捨的往門外走去。依稀有股藥草味,就像是每天天一亮,端著洗臉水過來推開房門時,撲鼻的一股味道。
她沒再深究,便悄然離開。
“朝生,跟著她吧。”
“是。”窗外的元朝生靜靜離去。
聶封隱摸著唇,露出詭異的笑。“你能上哪兒呢,秦璇璣?”
第九章
三個月後,章府——
“我可受不了啦,娘——”章嫻如才推開房門,就聽見裡面章五娘斥喝一聲:
“把門關上,不準進來!”裡頭隱隱約約混合著男人的喘息。
她杏眼一瞪,用力上了門,便走到涼亭。“大白天的,淨幹一些齪齷事!”
她喃喃自語,坐在石椅上,倚在欄杆旁瞧見花園那兒有家丁在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