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宿衛心頭一跳,緊接著卻也是不由一陣苦笑,便是郭嘉此時此刻的那副德行,誰敢進去通報啊?但卻不敢怠慢,早有人應了一聲,匆匆向府中跑去。
他們卻不知道典韋此刻心中卻也是一片驚疑,兀自想道。“早聞公子曾求學潁川,與那郭嘉十分交厚。曾聽公子言,那郭家公子,應該也是個文弱書生,這傢伙面貌雖俊朗不錯。但看上去卻是一名武將……?呃……”
但典韋卻也不敢怠慢。慌忙上前,拱手道。“郭嘉公子遠來,軍士不知公子身份,還望見諒。我家公子如今身體微恙,不能遠迎,某乃貼身近衛典韋,公子可速入府中……”
郭嘉席地而坐,見典韋一邊作揖向前,一邊恭敬歉意,兀自抿了口酒,正要尖酸刻薄一下,“哼……我兄長以前有句話叫狗眼看……人……”
卻在這時,典韋忽然雙眼一瞪,將目光回頭放到一干宿衛的身上,驀然大怒喝道,“混賬!這哪來的乞丐!還不速速給我轟走!休要驚擾了公子貴客!”
“噶…”郭嘉張了張嘴巴,啞然。
與此同時,那一直矜持肅然的年輕小將卻也閃過一絲愕然,旋即哭笑不得的看著席地而坐在他腳邊地無賴。
“咳……這位將軍,你認錯人了……”青年小將看著典韋那五大三粗的塊頭,別在腰間兩根煞氣騰騰的雙戟,眼睛不自然得流過一絲期待,卻還是勉強壓下自己身體裡那點漸漸沸騰的血液,咳嗽了一聲,依舊有些掩蓋不住的尷尬,指了指腳邊正是被典韋稱呼為乞丐的傢伙。
與此同時,郭嘉哼了一聲,配合的揚了揚炭黑地臉,下巴幾乎朝天。
典韋牛眼一瞪……俯視地不可置信和仰視的得意洋洋,兩雙眼睛綻放出了激烈的火花,而整個場面一下子詭異的沉靜了下來。
驀然,典韋一拍額頭,在眾人驚訝的眼光中,大手一揮,也不多言,陰沉著臉色便如同提著小雞一般,直將郭嘉拎在空中,任他撲騰,飛快的向郡守府內而去。
而被提著,一聲淒厲的驚呼,慌忙雙手掩住衣衫,不停的怪叫起來,“哇……混賬!快放我下來!本公子可是你家都督的摯友,你敢這般無禮?!哇……那個誰,快救我下來啊!”
“咳……咳咳……”一干人等哭笑不得,卻是一聲虛弱地咳嗽霎時介入進來,終究使得場面終於安靜了下來。
典韋停住了腳步,看了看手上倒提著的傢伙,卻見他也早停止了掙扎。
郭嘉眼中,卻是一個幾乎認不出來的故人。
一身雪白的長衫雖未變化,但那顯然消瘦,而面無半點血色,甚至摻雜著蠟黃,而腰背彎曲,站立也需在侍衛的攙扶下。縱然在過往相交地日子,郭嘉也未曾看到衛寧地臉色能成這般慘淡模樣。而那往昔裡神采飛揚早被憂慮所取代。
一個病弱公子,一個落魄書生。兩人的重逢,似乎有著相似地悲慘。
衛寧將掩嘴的手帕緩緩放下,上面依稀還有些許血絲。但是嘴唇微微顫抖,依舊掩蓋不了他的激動。
不提郭嘉能否給他帶來什麼破敵良策,解決他如今的困境。便是有一個交厚的兄弟在身邊分擔,也好過獨自扛下這副重擔。典韋雖然已經被衛寧視作兄弟,但他的智慧顯然給衛寧帶來不了多少幫助。
“奉……奉孝?”衛寧孱弱的跨前幾步,一如同郭嘉眼中的他一般,衛寧也不敢確定眼前這個渾身破破爛爛,滿臉炭灰的傢伙到底是不是當初那個浪子。
不知道什麼時候,郭嘉早已經沒了剛才的嬉皮笑臉,看著衛寧那一副慘病模樣,心裡沒有來得一顫。尤其,視線可及,衛寧手上還握住那一抹白裡觸紅的血色。
“是我……兄長,嘉……來遲矣……”郭嘉點了點頭,卻也忘記了身上多日未曾清理,慌忙上前,扶住衛寧,嘴唇顫抖道。
“咳……不遲,不遲,咳咳……呵……”衛寧喜形於色,好似這幾日來的病痛也一下子煙消雲散一般,雖嘴角抽搐咳嗽,但也有了幾分氣力,“呵呵……可惜為兄這身體,唉……”
“來人……快速速差人安排一間上好廂房,叫膳房多備些酒菜……”衛寧笑了笑,這才回頭對侍衛虛弱令道。
“公子身體未愈,不適風寒……還是速速入堂中再與這位……呃,這位公……公子敘舊為好……”典韋一歪腦袋,看了看郭嘉,還是嗡聲上前低聲道。
“呵呵……也罷。賢弟,且快快入內!”衛寧點了點頭,笑了笑,卻才皺眉對郭嘉道,“如今雁門兵兇戰危,莫非賢弟途中遇上了鮮卑遊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