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唉!”賈詡微微一愣,卻是沒見過張繡竟然隱隱有了上位者的氣度,不禁愕然半晌,雖轉瞬即逝,心下卻又起了幾分隱憂,“我曾讓將軍自城南向北而衝突,破營盤而多殺軍卒,將軍何苦棄之不聽?廖化乃是楊奉心腹,既已殺之,楊奉必當不肯善罷甘休,親提大軍而來。慄邑城小,而兵馬不多,如何擋得……將軍糊塗啊!”
張繡驟聞賈詡之言,眼中稍稍恢復了幾分清明,但兀自強硬道,“楊奉大軍圍困馮翊,焉有大軍來取慄邑?何況廖化乃楊奉左膀右臂,如今先卸其一臂,當可損其元氣!”
賈詡無奈,一拍額頭,“實乃我之過錯,我之過也!”
想了想,賈詡這才正了正身子,肅然道,“我並非要棄廖化不取,實乃如今非誅他之時。若破其千人,廖化可退,若破其五千,廖化必告急求援,此消而彼長,可護馮翊不克。但廖化乃是楊奉心腹之將,征討多年,如今一戰而亡,不提楊奉是否驚怒報仇心切,我軍如此大勝,又如何不引楊奉忌憚?”
“何況,我軍掐住楊奉大軍後背緊要,廖化身死,楊奉必定引大軍而來,急切要在短數日裡,潰滅我軍啊……”賈詡眉宇間浮起一絲凝重,“微妙平衡既已打破……楊奉若輕提大軍而來,必不下三萬!甚至……會逼楊奉下定決心棄長安而平渭北了……”
張繡也不是榆木疙瘩,隨著賈詡的話,也不禁有些懊惱,這才恢復往日裡恭敬模樣,低聲道,“是我魯莽了……那現已如此,先生以為當如何?”
“棄慄邑……南下,強破重泉高陵,復回馮翊!”賈詡微微躊思,當即沉聲道。
“復回馮翊!?”張繡張了張嘴巴,卻看賈詡一臉沉穩,心中有愧,只能點了點頭。
不出賈詡所料,在慄邑潰兵回逃之時,廖化兵敗身死的訊息彷彿五雷轟頂般,只炸得楊奉腦袋嗡響。
六年時間,廖化自陽翟收降以來,忠心耿耿,每每引軍大戰,皆是盡忠職守,沒有半點馬虎。尤其在楊奉才入主幷州不久,這樣值得信賴而資歷戰績高昂的大將,實在是損失不得。
楊奉沒有那蓋世雄主的心胸,聞得回報,幾乎怒髮衝冠。當即便拍案,自飲本部兩萬鐵甲近衛,復帶一萬別部合共三萬大軍,氣勢滔滔向慄邑殺來。
事實上,廖化兵敗身死,同樣也震撼住陳宮。一萬大軍的潰滅,無疑在他的胸口敲打出一記響亮的警鐘,尤其讓他驚愕,惶恐地是,慄邑城五千人馬,卻是趁這一場夜襲,幾乎取得了完勝的戰績。
但在這時,張繡的自作主張卻使得陳宮卻又異常巧合再一次,誘導了陳宮地思維。那便是,對方是決意要坐困慄邑待死了。
廖化的生死,對於陳宮這個新加入楊奉集團的人來說,在情感上並沒有受到多少刺激。反而,卻為那一萬人馬的潰敗而惱怒非常。
楊奉親領大軍東進平叛,陳宮並未阻撓,反倒是胸有成竹的接下了兵困馮翊地大責。
兩萬人,足夠了。
反而,在某種程度上,更合他地心意。
將慄邑被破的訊息,暗中投入馮翊,暗中傳向長安,那麼楊奉大軍地排程必然也無法瞞住張濟,瞞住牛輔。
反而因為有慄邑那一支軍隊,或許更能減弱張濟的疑心,那麼要半道而誅,卻更能成大功!
他只需要在做一番佈置,這兩方人馬……可盡破在手中!慄邑巴掌小城,楊奉精銳盡出,要破之,不難。
事實上,楊奉的離開,或者可以說,在陳宮一首促成下,反倒成了一支在明實暗的真正伏兵!
而這陷阱,無疑便是馮翊城下。
而到底,是哪隻魚,先入網?或是張濟,又或是牛輔?
陳宮在慌亂中補上的囚牢,他反覆斟酌,覺得沒有多少瑕疵。卻又不知道,或許進網的,卻是另外一名隱在暗處漁夫?而那名漁夫手中,或許有一把可以輕易撕開漁網的剪刀……
第二百二十六章 毒
汜水關上,自並河東軍一舉攻破這雄關之後,孫堅威名一時無二,十八路諸侯中,真正說得上話的大多被袁紹勒令合兵圍攻虎牢關而去,剩餘七鎮諸侯也不敢擅自攬權,猛虎之名,常人哪可輕摑。雖有不服,但終究還是無人能有異議,這汜水關七鎮諸侯名義上暫時的統帥卻也是非他莫屬。
自為一軍主帥,名望上升,而肩膀上擔子卻也同樣不小。大半個月來,孫堅心憂戰事,每每親自督戰前線,饒是董卓連連強攻,面對汜水關這樣一個雄關,面對孫堅這頭兇惡的老虎,終究也只能鎩羽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