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前進的腳步,緩慢,卻依然堅定的向著張遼的方向前行,一條屍身血海鋪就的道路,滾滾煉獄,驀然成型。
但是,他終究還是一個人,而不是一個神靈。
他的敵人,也不會是當年討伐的黃巾軍那樣的烏合之眾,也不是那些聞風喪膽的匪類,他們是河東軍的精銳,是張遼專門用來對付他們的殺手銅。
背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皮開肉綻,被刺穿了多少槍傷,不知道有多少刀痕滾滾沸騰著血液,渾身那已經被染成漆黑的戰袍早已經殘一州某,露出了內裡猙獰翻卷的皮肉一一 可是,他的雙眼依然冰冷,不曾放棄的向著張遼,沒有哪怕一絲的猶豫,哪怕一絲的痛苦。彷彿身體上那越來越多的傷口,並不是在他的身上,那滾滾流淌的鮮血,並不是他所流!
這是他的高傲,即便身處最惡劣的境地,哪怕一絲的痛苦,哪怕一絲的懼怕,他都絕對不願意展露在敵人的眼中!
他,便是這樣一個高傲的戰士。
關羽,已經渾身染血,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血人,分不清是自己所流,還是敵人噴灑。八尺雄軀幾乎找不到還有完好的地方,下顧長長的美髯,甚至因為染血凝固再也有沒有飄逸的感覺。
河東軍的騎士們,開始震驚了。無論他們如何攻擊,給關羽帶來多少傷害,似乎都無法擊倒他,反而賠上更多袍澤的性命。
無論他們如何的阻攔,卻依舊阻止不了關羽堅定而執著的腳步,與張遼的距離越來越近。
天下間能做到這樣一步的勇士,屈指可數。他們這些人甚至認為。就算是河東四大柱石也無法在他們的攻擊下堅持到這樣一個地步。可是,眼前那副活生生慘烈的景象。卻顛覆了他們所有人的自尊和驕傲。
不管是敵是友,一個勇敢的戰士,總是值得所有人的尊敬。
張遼沉默的看著好友一步一步的攻向自己,不單單是關羽本身那再無完好地方渾如血人的身體,胯下的坐騎,似乎也已經到了極限,但卻激發著最後的生命力,想要送主人走上人生最燦爛的璇峰。
事實上,不管如何,這一戰下來,不論勝敗,關羽的名聲,已經足夠震動天下。可是。換取這樣的名聲,代價實在太大。
張遼握緊了長槍,終於不再忍耐和等待,對敵人的尊重,亦是對自己的尊重。如果不能親手做個了斷。他覺得,似乎自己人生從此都會蒙上一層厚厚的陰影。
輕輕的一踢馬腹,張遼終於向著關羽的方向迎了上去,迎上關羽那一直都不曾改變的堅定目光,充滿了遺憾
走了,這樣一個。人,本是他的好友。他們脾氣相投,他們才華出眾。本是應該豪氣干雲,沙場相攜。痛飲美酒,共同殺敵。命運掩蓋了他的才華,捉弄他的一生,他的才能。本來應該讓整今天下都驚歎,但最後卻只能如同一個莽夫一般。走向末路
而親手瞭解這一切的,還是他這個曾經的知己。
戰場的廝殺從剛才的慘烈漸漸歸於安靜,擋在張遼身前的騎士們彷彿明白了什麼,心有靈犀的讓開了一條道路,縱然是前一刻還在和關於搏命的人,也紛紛停下了動作。
一條清理開去的角道,連線這張遼和關羽之間,胯下的坐騎都不約而同的再次奔跑起來。
橫起長刀,挺起長槍,這是一次了斷。
當前面的歡呼聲趨於寧靜,轉而是鋪天蓋地的馬蹄震動,還有義憤填膺的嘶吼,本走向著關羽方向快速前行的劉備臉色霎時變得異常難看。
此時此玄,與關羽約定的匯合地點,距離已經不遠,劉備不難想象到現在關羽遭受到什麼樣的情況。
他的眼睛已經開始通紅,而比起他來說,身邊的張飛尤其顯得格外
獰。
張飛忍不住一拍馬匹,便要領軍前去救援,卻在這時,一個瘦弱但在此刻卻分外有力的手掌死死的拉住了他的袖口。
不是劉備,因為此刻劉備也已經因為驚怒而喪失了理智,那隻手的主人,平淡而毫不起眼,但對於整個劉備軍中,一直都是默默付出,最為勤懇的一人。
簡雍死死的拉住張飛,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竟然讓張飛無法掙扎,或許是因為張飛重傷未愈,但更多的是,他對於未來的焦急。
顯然,簡雍已經看到了張飛。看到了劉備的反常,他毫不懷疑,只要自弓稍微再慢異刻,張飛早已經絕塵而去,而他的主公,也必然緊隨
。
可是,如今唯一還能夠保持冷靜的。只有他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