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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對。葉蓁並未與朕相認,替朕吸出蛇毒,上了藥,趁朕昏迷之際便先行離開。後來朕派人去查才得知她是葉家女,且因為替朕吸·毒傷了根骨,病重了很長一段時日,哪怕後來漸好也未能痊癒,變得十分孱弱。朕雖然愧疚,卻也心存疑慮,一面繼續調查一面等她找上門來狹恩圖報,哪料她還是照舊過自己的日子,彷彿對朕一無所知,也毫不放在心上,而參與暗殺的人均死無對證,朕這才打消疑慮,把葉全勇給放了。”

聖元帝反覆回憶往事,越發覺得中原人狡猾奸詐,什麼虛虛實實,以退為進,簡直將他耍得團團轉!索性後來他學乖了,慢慢學起中原文字,閱覽兵法詭道,駕馭人心權術,才沒再吃虧。然而中原人可惡,卻也可愛,譬如夫人、帝師和太常,他們是真忠烈、真純善,真磊落,與他們相交最是輕鬆,就算每每被帝師教誨,心裡也格外舒坦。

長公主砸吧嘴,繼續道,“本殿若是沒記錯,她救了你之後葉全勇便把家產全部奉上,向你投了誠?”

“朕當時已誅滅六路諸侯,而二王合起來也才幹掉一個前朝中軍,他怎能不向朕投誠?也是因為葉家出了戰馬、糧草等物,朕才給他一個太史令的職位。沒承想,太史令竟要精通文墨的大文豪才能擔當。”聖元帝耳根發紅,心道連帝師都看不慣朕胡作非為,夫人怕是更加在心裡笑話朕乃一土包子皇帝。

唉,臉都丟盡了!

長公主嘖嘖稱奇,總結道,“本殿想明白了,葉蓁先救了你,重逢後與你多有接觸,致使老侯爺誤會你二人有染,乾脆將她送走,成全你們奸·情。她一次次尋死,逼迫你不得不護著她,替她周全。”

長公主表情有些扭曲,嗓音也怪異得很,“結果到頭來你才發現這一切都是假的,是一場戲一個局。葉蓁妄圖攀附權貴,琵琶別抱,卻又不肯揹負這水性楊花的罪名,於是借老侯爺的手行那不義之事,又一次次尋死以標榜自己貞烈,哄得你這個‘有擔當’的大男人將所有汙水攬到身上,反把她自個兒洗得乾乾淨淨,純白無垢。這些年你好吃好喝地養著她,位高權重地供著她,明裡暗裡地護著她,結果她聯合趙陸離,把你真正放在心尖子上的人截走了?你沒碰人家媳婦兒一根頭髮,人家反而把你的媳婦兒搶去,且還是你自己下的旨意?”

聖元帝僵硬點頭,“對,當年用蛇笛追殺朕的苗族異人應該與葉家大有關係,皇姐曾出征貴州黔東……”

長公主不等他把話說完就笑不可仰,一面拍打御案一面喟嘆,“好哇,這場大戲好生精彩!就這麼個笑話,足夠本殿笑上一年有餘!哈哈哈,我的傻弟弟喲,你怎能傻到這個地步……”邊拊掌邊跨出門檻,去得遠了。

“……對苗族異人應當多有了解,不若替朕查查誰擅長驅使蛇蟲鼠蟻,也好揪出真兇,戳破騙局。”聖元帝對著長公主的背影吐出下半句,臉色忽青忽白極其精彩。

這他孃的都是什麼事?能不能讓朕好好把話說完?你入宮難道只為看朕的笑話?不是朕傻,分明是中原人太詭詐!他拂落奏摺、硯臺、書本等物,熊熊燃燒的怒火無處宣洩,反倒熬紅了眼珠。

當他似困獸一般做著徒勞無功的掙扎時,夫人已與趙陸離破鏡重圓,留給他的時間已越來越少。他怎能不著急,怎能不焦躁,天知道他差一點就被周天鼓動,命死士暗中結果了趙陸離。但他終究還是忍住了,沒有因此而愧對夫人,愧對本心。

當你遇見一個無比美好的人時,冥冥中便會極力追趕,試圖讓自己變得與她更為相襯。以前他想當皇帝是為了活命,為了滿足征服天下的野心,現在卻是為了黎民百姓,海晏河清,為了夫人真心實意地贊他一句“千古明君”。

明君不會為了私慾而罔顧國法,若要二人分開,還得徹底離間他們感情才成。聖元帝最近幾年跟中原人學到不少手段,很快就舒展眉頭計上心來。

關素衣探視完趙陸離,確定他並無性命之憂,這才帶著一家老小歸返。馬車駛入內巷,在西門停下,按理來說趙純熙、趙望舒姐弟倆該回東府,卻都厚著臉皮跟在繼母身後入了正房。

關素衣好歹是二人名義上的母親,如今趙陸離不在,她若開口驅逐,反倒落了話柄,叫關家仁德之名蒙上塵灰,萬般無奈,只作不見,心裡卻暗暗嘆息賢德人不好做,難怪曾子把行德比為“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至死方能解脫。

老夫人看出兒媳婦與孫子、孫女感情不睦,不免將人拉在一起調停,勸解兒媳婦莫與兩個孩子計較。趙純熙很知機,連忙押著弟弟給繼母磕頭,口口聲聲說日後定然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