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也不回地道,“傷口有些深,我會讓大夫來處理。你好好歇著吧,既然為了我和兩個孩子才堅持到現在,那就看在熙兒和望舒的份上不要輕易尋死。他們好不容易等到你回來,你若再次丟下他們不管,不說這輩子,便是下輩子,下下輩子,他們都不會原諒你。”
葉蓁連忙點頭應諾,目中沁出幾許悲色。然而實際上,她對兩個孩子根本沒有感情,又哪裡會在意他們原不原諒?不過這倒是給她提了醒,沒了夫君寵愛,她還為趙家生下一雙兒女,這才是她的立身之本!趙純熙已經被關素衣籠絡,不好糊弄;趙望舒卻對她親近得很,亦是趙家的繼承人,若利用得當,定能助她站穩腳跟,反敗為勝。
剛想到此處,趙望舒飽含擔憂的聲音就從門外傳來,“孃親你好些了嗎?我藉口如廁偷偷跑來看你,還給你帶了覺音寺的名菜素三鮮,可好吃了。”他提著一個熱氣蒸騰的食盒跑進來,臉上滿是孺慕之情。
葉蓁故作慌張地藏起傷口,臉上慢慢綻開一抹真心實意地笑容。什麼叫天無絕人之路?這便是了。
上午的祭禮終於結束,關素衣正準備站起身,胳膊就被人牢牢握住,抬頭一看竟是趙陸離。他一面拉她起來,一面彎腰拍撫她沾了少許塵埃的裙裾,關切道,“我看你動作踉蹌,應是跪久了腿腳有些麻木。你慢慢起來,慢慢行走,不要用力過猛,不然面板會像針扎一般難受。為夫扶你回去泡腳,再用藥酒大力揉搓肌肉,下午便能好過很多。”
關素衣腳底果然像踩到針氈,刺麻得厲害,一時無法掙扎,竟被他半摟進懷裡,往西廂帶去。
金子和明蘭連忙上前搶人,卻被老夫人攔住,“沒眼力的東西,老爺和夫人感情好,你們摻合什麼?還不快送我回去?”
話音剛落,就見趙望舒飛奔而來,當著還未散去的親朋的面兒,噗通一聲跪在繼母跟前,哀求道,“娘,求您準我孃親回家吧!她為了不讓您為難,方才差點割腕自殺。娘,您素來寬厚仁善,難道忍心看著我們母子生而不見,天各一方?娘,算我求您了!我給您磕頭!”
關素衣用手掌托住他額頭,平靜道,“你既知道我仁善,便該知道我絕不會拆散你們母子。她不是已經留下了嗎?你回去好好照顧她,叫她不要多想。待你二嬸的祭禮結束,她便能跟你一塊兒回家。”話落堅定而又緩慢地拂開趙陸離,詢問,“你替她請大夫了嗎?傷口深不深?不行,還是我親自過去看看吧。”邊說邊自然而然地挽住金子和明蘭,踉蹌去了東廂。
趙望舒自是大喜過望,忙顛顛地跟過去,並未發現父親、姐姐和祖母的臉色已是一片灰敗。
關素衣親口承認葉蓁,就等於選擇了自己離去;她越平靜,內心便越堅定。她並不是一個難懂的人,所以才擁有令人信賴進而依戀的魅力。趙陸離像是被人敲了一記悶棍,痛得差點失去知覺;老夫人已頭暈眼花、搖搖欲墜,在趙純熙的攙扶下才沒當場跌倒。
諸位親朋卻不明就裡,只是互相感慨一番關夫人的寬厚大度,又嘆息她的委曲求全,然後慢慢散了。
一哭二鬧三上吊是葉蓁的拿手好戲,關素衣豈會當真?從大夫口中確認她傷口無礙便徑自離去,未曾多做停留。
臨到下午,覺音寺湧來很多弔唁的賓客,原是皇上忽然追封阮氏二品誥命,特賜諡號,先前只送禮,未親至的人家這回不得不放下身段,派了主母或有頭有臉的嫡子、嫡孫前來祭拜。
頭幾天沒來,現在卻來了,顯然不是心甘情願,不過礙於規矩或權勢罷了。關素衣寧願他們別來,卻不得不強裝笑臉,打迭精神,一一應對。其中有幾個沒落世家因政見不合的緣故,與關家很不對付,派來的內眷神頭鬼臉、傲慢不遜,叫關素衣差點當場發作。
她再三默唸經文才忍了下來,卻發現她們竟備了厚禮準備去東廂探望葉蓁,似乎這樣就能狠狠下她的臉面。又過片刻,葉蓁在眾位內眷的簇擁下緩步而來,手腕纏著帶血的紗布,臉色亦蒼白如紙,看上去倒有幾分楚楚可憐的病態。
趁著祭禮還未開始,她們在靈堂一側坐定,柔聲細語地說話,音量不高不低,恰好能叫周圍的賓客聽見。
“都說什麼義勇雙全,我看是心狠手黑,連自個兒弟妹的肚皮都能剖開,還有什麼事是她做不出來的?妹妹你也是可憐,早不回晚不回,偏偏在她嫁入趙家後回來。你可小心著點,能動手剖腹的人,不定能做出什麼狠事。”
“救命歸救命,剖腹歸剖腹。她救了二房嫡子不假,但手黑也是真的。我若是與這樣的人同住一個屋簷下,怕是連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