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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部分

多,直把穿戴整潔的文人擠得無處落腳;待唸到立法之基為愛民護民,彰顯公平正義時,不等文人開腔,普通民眾就已轟然叫好,掌聲雷動。有那受了欺壓或心懷冤屈者,竟淚流滿面,痛哭失聲,直言逆旅舍人字字句句皆說到他們心坎裡去,與帝師一樣,乃真真正正地為民請命!哪怕唸到最深奧的立法、修法那段,他們也不願離去,雖然滿臉懵懂,卻時不時叫一聲好,拍一個掌,誓要捧場到底。

“這位逆旅舍人到底是誰?難不成真是個開客棧的小掌櫃?這文采簡直絕了,堪與帝師一比!”

“徐廣志先前那篇策論聽說被上頭贊為奇文,我還納悶它奇在何處,卻原來均為權貴發聲,為世家張目,為上層欺壓百姓提供名正言順的道理。這人果然秉性難改,滿身戾氣還未消除,卻又添了奴性,改去捧士大夫的臭腳了!”

“是矣,其人品與逆旅舍人相比,當真一個高節清風,一個汙濁不堪。”

“不談品行單論文采,他也天差地遠,不可並敘!”

“逆旅舍人真乃民之鐘鼓,振聾發聵!他說的這些話,哪個當官的能說?哪個庶民敢說?我從頭到尾聽完,哪怕最後那段聽不懂,也覺得暢快至極!”

“的確暢快!這才是真正的奇文,徐廣志與逆旅舍人相比算個屁?”

“哎,此言差矣!當是屁都不算!”這人話音一落,旁邊已是鬨笑連連。

趙陸離慢慢融入人群,將文章看了一遍又一遍,聽著他們對夫人的盛讚,心中既溢滿驕傲,又覺愧悔無比。這是他捨棄自尊,親去宮中求來的夫人;也是他盲目打壓,肆意欺辱的夫人;更是對他冷了心,在登聞鼓前差點義絕的夫人。倘若他早些看見她的好,學會理解、珍惜、愛護,他們現在就不會有這麼多的隔閡與冷漠。

如今,他連對旁人道一句“關素衣是我夫人”也不敢,唯恐惹來“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嘲諷。發現關父與關老爺子下職後正朝這邊走來,他臉頰燒紅,無顏相見,忙低著腦袋偷偷溜走,途中被人撞了一下,差點跌倒,上了馬車才發現藏在懷裡的原稿被人盜了,不免心頭泣血。

關父與關老爺子不熟悉徐廣志的行文,還能看不出掌上明珠的手筆?先是一呆,而後反覆研讀起來。

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二人已把文章吃透,心中皆翻湧著驚濤駭浪。

“好哇,我打小教她儒學,你竟揹著我偷偷教她諸子百家!這篇文章融合了儒家之仁德博愛;法家之公正刑明;道家之清靜無為,集三者之大成而又不顯突兀。你究竟揹著我花了多少功夫?”老爺子彷彿氣得狠了,眼裡卻滿是驕傲的笑意。

關父也很納悶,謙虛道,“兒子沒怎麼教她,隨便塞了幾本雜書而已,甚至沒定期考校,不過放任自流。依依天賦異稟,我又有什麼辦法?”話落攤手,彷彿很無奈的樣子。

父子兩互相對視,而後啞然失笑。但他們絕想不到,若無上輩子軟禁別莊聊度殘生的歲月,便沒有現在立地書櫥、才高八斗的關素衣。她現有的一切都是用無盡苦難換來的,並不值得驕傲與讚歎。

與此同時,徐廣志將手裡的稿件撕成碎片,而後拂落書桌上的東西,顯得氣急敗壞。景郡王坐在上首,冷哼道,“此時發怒已無濟於事,還不趕緊寫一篇文章辯駁?你不是最擅長口舌之利嗎,就不能把這逆旅舍人踩下去?”

徐廣志到底心機深沉,想得也遠,頹然道,“王爺有所不知,現在已不是我能不能將他駁倒,而是旁人願不願聽的問題。你道他這篇文章緣何傳得如此快速,不過短短一個時辰,就已街聽巷聞,眾人皆知?我的文章是站在權貴立場上,寫給士大夫和官宦們看的,他的文章卻是站在庶民立場上,寫給全魏國億萬百姓看的。我的文章是為特權階層發聲,他的文章是為普通人請命。王爺,您好生算算,魏國權貴有多少?平頭百姓又有多少?百姓若是受他蠱惑,認定我是權貴鷹犬,從此絕不會聽信我一字半句!我哪怕寫幾百幾千篇文章,亦是枉然。上次王丞相鼓動民亂那事你可還記得?民眾的力量連皇權都能推翻,連國君都要敬畏,民眾的聲音又豈是能隨意忽略甚至堵塞的?防民之口甚於防川,而今我若再寫文章與他作對,那便是站立在這滔滔奔湧的河川上,註定會被溺斃!只願皇上明白我的苦心,更看重我的策論並提攜重用。所以現在咱們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等。”

景郡王想起上次差點分裂魏國的**,心中已起了怯意。他不是聖元帝,斷沒有一言平息民亂的威望,若是徐廣志與逆旅舍人展開筆戰卻又慘敗,不僅他文名盡毀,自己也會引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