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醒了?”關素衣大鬆口氣,解釋道,“因那車伕與老婆子一上車就搶走我的包裹,欲搜刮我財物,又將我和明蘭扔在陌生的地方不管。我擔心二人心懷不軌,這才駕駛馬車回京,路上遇見鎮西侯夫人,見她的車軲轆壞了,便順路送了一程。這二位乃鎮西侯府的管事,可以為我作證。”
兩名管事婆子立即送上鎮西侯的親筆信和豐厚禮物,又說了許多感謝的話,堵的葉繁啞口無言,憋氣不已。眾人再去看鎮北侯,卻見他上前兩步,將關素衣緊緊抱在懷中,眼裡雖然沒有淚水,表情卻十分沉痛。
關素衣反射性地掙扎起來,抗拒之態狠狠刺痛了他的心。
181。番外
嫁入趙府四年,關素衣從未與趙陸離如此親密過,然而緊緊相貼的只是身體,再也無法靠近的卻是心靈。她被這人牽到正房說話,表情始終木然。
“素衣,是我錯了。”趙陸離已經習慣了一張口就向夫人道歉。他明白,如果夫人家世低微,而自己又始終無法醒悟,的確會用這種殘忍的方式對待她。所以哪怕她自請和離,選擇了霍聖哲,他也從未責怪過她,更未曾怨恨。
“你過門之後孝順母親,照顧孩子,掌管中饋,樣樣都做得很好。能娶到你,不知是我幾輩子修來的福分。”說到此處,他愧疚愈甚,“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才會做出禽獸不如的事,你砸我一下,反倒把我砸醒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死去的人只需放在記憶裡懷念,身邊的人才更應該好好珍惜。素衣,你能原諒我嗎?”他握住夫人指尖,眼裡滿是希冀與祈求。
若是換個人,在經歷了四年的折辱後再被這般抬舉,定會感激涕零,一口答應。但關素衣的心早就冷了,感覺不到一絲一毫的喜悅,唯有被任意支配的憤怒。難道她是一個物件嗎?可以讓人想扔就扔,想撿就撿?
然而想起重病不起的祖父,為生計四處奔波、飽受折辱的爹孃,哪怕她再如何不甘,都得接受趙陸離的示好。
“非侯爺有錯,”她聽見自己空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是妾身有失本分。侯爺能醒過來,妾身很高興。”
趙陸離高懸的心終於落地,慢慢將夫人摟入懷中,珍惜無比地撫摸她蒼白的臉頰。無論夫人能否放下芥蒂,他都有漫長的一生去獲取她的原諒。他多想現在就把她變成自己名副其實的妻子,卻又唯恐之前的陰影還留在她心中未曾散去,只得暫且按捺。
二人言歸於好,最高興的莫過於老夫人。她把夫妻倆叫到正院,殷切叮囑一番,然後讓下僕置辦一桌宴席給大夥兒壓驚。趙純熙和趙望舒扶著葉繁姍姍來遲,正準備落座,卻聽父親冷聲詰問,“一家人吃飯,哪有妾室上桌的道理?”
關素衣表情漠然地看他一眼,雖想不明白他為何性情大變,卻也不會輕易被感動。葉繁與她平起平坐的時候還少嗎?若真的尊重她這個正妻,就不會一面讓她獨守空房,一面寵愛姬妾。然而現在想想,獨守空房未必就是壞事,至少她現在還是乾淨的。
葉繁退後一步,表情委屈。趙望舒急了,連忙說道,“姨母才是我們的家人啊,往常不都是這樣坐的嗎?更何況她如今還懷著孕呢!”
老夫人到底心疼孫子,招手道,“坐下吧,葉繁眼看就要臨盆了,等孩子生下來再守規矩不遲。”在她眼裡,終究還是趙家子嗣更重要,這也是葉繁頂著那張與葉蓁神似的臉,卻依然能博得她好感的原因。
提起這個孩子,趙陸離就渾身不自在。他壓下滿滿的懊悔與心虛,沉聲道,“坐吧,日後無事不要出來閒逛。”
葉繁泫然欲泣,剛準備坐下就捂著肚子哀嚎起來,裙襬溼了一團,彷彿羊水破了。關素衣迅速起身扶她,命令道,“去找穩婆,葉姨娘要生了!”
一群人愣了片刻,這才各自行動。心情最亂的非趙陸離莫屬,他才剛回來,還沒與夫人培養好感情,竟連庶子都有了。夫人眼裡揉不得沙子,就憑這一點,也絕不會再真心接納他,頂多只做到相敬如賓罷了。但他要的不是相敬如賓,而是相濡以沫,情濃於水。
為何他總是醒悟的太晚,又慢上一步?難道這就是命中註定嗎?他臉色極為難看,卻不得不抱起葉繁,迅速送入產房,坐下後再次搜尋記憶,這才意識到弟妹阮氏和義子木沐竟然已經死了,二房如今連個繼承香火的嗣子都沒有。難怪母親恨透了葉蓁,卻還是接納了葉繁,恐怕這一胎居功至偉。
他大受打擊,慌忙握住夫人手腕,啞聲問道,“素衣,你還在是嗎?”
關素衣避而不答,“侯爺可是傷口又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