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服也就這一年穿穿而已,往年都是粗茶淡飯,麻布衣裳,也沒見我受不了苦楚。只要能吃飽穿暖,日子不是照樣過?”
仲氏遲疑道,“皇上是何種態度你問過沒有?你力主節儉,而他又性好奢靡的話……”
“忽……陛下幼時只會比我過得更苦,並非好奢侈享受的人。他如今正為龐大的軍費開支發愁,我將後宮花費省下,正可交予他發放軍餉。如今邊關生亂,西南又虎視眈眈,什麼都能省,唯獨軍隊不能省。我這樣做,他定會贊同,宮中節儉之風一起,朝臣也不敢鋪張浪費,如此,正可緩和國庫空虛的難題。”
左老夫人拍板道,“好,這篇文章我便錄入宮規序言,你與皇上商量過後我便開始編撰。外祖母沒有別的本事,卻對歷朝歷代的秘辛知之甚詳,你若想轄制六宮上下,我定然幫你制定最森嚴的規矩,予你最大的權柄,卻絕不會讓世人非議你半句。上位者制定規矩,下位者遵守規矩,此乃天經地義。”末了壓低音量,一字一句說道,“只要牢牢抓住權勢,哪怕沒了寵愛,誰也動不了你。”
關素衣認真點頭,眸光晦暗。仲氏見她兩個已經有了主意,便也不再多言。
文章交予聖元帝閱覽後,他果然十分喜歡,當即便賜給左老夫人一塊令牌,準她隨時出入宮闈,助夫人編撰宮規。正所謂“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宮裡這些女人整天鬥來鬥去,早已鬧得烏煙瘴氣,是時候內外整頓,上下肅清。而旁人只以為左老夫人在撰寫九黎族史書,倒也並不在意她頻繁的造訪。
霜雲宮內,沈婕妤正對鏡梳妝,從銅鏡裡瞥見悄然入殿的大宮女登喜,曼聲道,“怎樣了?”
登喜屏退左右,低聲回稟,“太后娘娘同意將宮裡的釘子借給您,這是信物。”話落遞上一支普普通通的牡丹金釵。
“甚好。”沈婕妤順手插上金釵,追問道,“可有名冊?交予本宮看看。”
登喜又進上一本小冊子,嗓音壓得更低,“這些都是太后入主皇城時收服的宮女、內侍,大多為前朝老人,對內宮事務極為熟悉,且身居要職。還有一些是不起眼的雜役,雖然地位卑賤,卻勝在隱蔽,關鍵時刻能起大作用。太后讓您熟記之後燒掉,切莫留下把柄。她手頭還有一些暗衛,問您要不要,要的話便拿出誠意來,先把幾位小皇孫救出去。”
“全救出去本宮拿什麼轄制她?她若翻臉不認賬,本宮又該找誰?”沈婕妤輕笑道,“暗衛本宮自然要收攏,你去告訴她,本宮可以先救出一名小皇孫,讓她遣一半的人手過來,行就行,不行便罷,本宮不是非她不可。”
登喜領命而去,大約半個時辰後又迴轉,點頭道,“成了。這是名單,小皇孫出宮那日。她會把人遣過來。”
沈婕妤開啟一看,不由莞爾,“九黎族人真夠忠心的,為了保護主子,竟連內侍都願當。甚妙,混在這些不起眼的粗使雜役中,本宮才好差遣。五人,雖不算多,暫且夠用。”
“娘娘,您要如何把小皇孫救出去?這事兒連盤婕妤都不敢應,您又何苦冒這個險。”
“富貴險中求,你懂什麼?”沈婕妤徐徐開口,“把藥粉送去長樂宮,讓太后隨便挑一個小皇孫喝下,不出三日便會發作,症狀與天花如出一轍,連太醫都辨不分明,無需吞服解藥,半月後自然會好。屆時只管申告皇后,將小皇孫遷出宮去治療,或假死遁逃,或找得了天花痊癒又破了相的孩子頂替,全看她們自己運作,本宮只能幫到這裡。”
“哎,奴婢這就去。”登喜將藥包揣進袖袋,急急忙忙走了。
太后拿到藥粉並不敢給小皇孫服用,而是找了幾名宮女替代。宮女服藥三日果然起了滿身水泡,躺倒半月便不藥而癒,臉上也沒留下疤痕。太后這才信了沈婕妤,待小皇孫喝下。藥粉,便把五名暗衛遣送過去,表面卻做得十分隱秘,無論在誰看來都是合理調動,全無可疑之處。
也在同一日,左老夫人制定的宮規終於出爐,關素衣反覆看過又交予聖元帝審閱,確定沒有問題便召集嬪妃宣示下去。
自從上次被殺雞儆猴之後,盤婕妤便藉口生病,不再踏出攀雲宮半步,宮裡上上下下幾十人全被她查探數遍,可疑之人早被秘密。處置,而那些女侍衛皆穿上宮裝,卸掉武器,再也不敢標新立異。
接到皇后傳召,她雖心有不服,卻害怕被整治,不得不頂著眾人嘲諷的目光來椒房殿聽訓。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自古以來,內宮便是規矩最為森嚴的地方。上次盤婕妤那事,想必已給你們示警,本宮便不再多說。”關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