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來盛水的大缸裡。現在不過五更天。小勝子在屋裡還在呼呼睡大覺呢,沒成想這個男人倒起來幫她幹這些個粗活。
真是一個奇怪的男人。初來時她還以為他是流匪或者殘兵。滿以為這次自己和小勝子性命不保,豈料救了他之後他卻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有禮,頗有些感謝她救命之恩的意思。只說當時事出突然多有得罪唐突了,便自願留在這雞不下蛋鳥不拉屎的地方做她的店小二來報恩。她還以為他說說而已——正思忖間,後院裡打完了水的男人突然脫下了身上的衣服,露出了線條肌肉完美的身體。琿玉頓時一陣臉紅心跳。他的身體早在她替他上藥的時候便已經見過了,只是當時情勢突然,他的胸前又掛著那樣一條血淋淋的傷口,讓她沒有也不敢多看一眼。可是此刻,這個男人古銅色的身軀沐浴在星光之下,充斥著一種力與美德完美糅合,竟讓她一時看呆了眼,不知道躲避開去。
看來今年的那那烏她得去參加了。琿玉咬咬下唇。跋博峰走到井邊,毫不在意的解開了自己身上僅餘的一條粗麻的褲子,將它扔到一邊,打起一桶水來便高高舉起兜頭澆了下來。銀色的水流歡快的滑過他的面板和身體,順著他肌肉虯結的肩胛一路往下,背肌,精瘦的腰,完美的臀部,結實的大腿……琿玉按耐住心得狂跳猛地轉過了身子,深呼吸幾下,忍不住苦笑。原來自己也會有思春和想男人的一天哪!今年的那那烏,就去勾搭一個看得上眼的男人嫁了得了。難不成還真打算守著這破酒館過一輩子?
這樣的想法讓琿玉有些意興闌珊。懶洋洋起了身子,抖了抖毛毯上粘上的沙塵,穿過茅草編制的窗簾回了自己的臥房。利索的穿上衣服,將身後齊腰的黑亮長髮梳成一個大辮子,挽了挽袖口,便下了樓。
來到後院跋博峰已經穿上了衣服。見著她他也不說話,淡淡的點頭便表示打過了招呼。這個男人什麼都好,就是太過於沉悶。琿玉甩著長辮上的串珠慢悠悠從他身邊走過,等到他轉頭忍不住又上下打量了幾眼。穿著衣服也能隱隱感受到那布匹下的肌肉蘊含的力量。他的頭髮微溼,尖端還帶有幾滴晶瑩的水珠,輕輕一滑便落到了他的肩上,在灰色的亞麻布紋上暈開一小片水漬。
琿玉嚥了口口水,頓覺嗓子有些發乾。許是感受到了她的打量,跋博峰迴國了頭。琿玉與他漆黑的眸子一對眼,心裡頓時慌亂,匆匆忙忙的便一低頭進了後面的房間。稍頃,便聽見裡面傳來她清脆的聲音:“小勝子,別作死,趕緊起床給我幹活去!”
天井裡跋博峰立於原處,刀削般的臉上掠過一絲淺淺的笑。
這驛道邊的小酒樓,若說有多好的生意那是不可能的。不過來往的商隊士兵也保證了可以養家餬口。這小酒樓開的地方其實離定襄城並不遠。站在酒樓樓頂往回望,遠遠的便能看見前方有一方土黃色的城牆,那便是定襄城入城的城樓。這些年局勢漸漸的不穩。不過因了緊挨著定襄,這一片倒也還算太平。塞外邊疆,平日裡做活的做活,放牧的放牧,不過因為每年一度的那那烏節近在眼前,來往的人多了些,琿玉的生意也便好了些。今兒個酒樓裡難得的滿員,直忙得琿玉來回跑著恨不得能分身。那個到點才來店裡幫忙的廚子是肯定不能出來招呼客人的。小勝子現在滑的像條魚,關鍵時刻指望他還不抵指望自己。琿玉從廚房裡取出一個大盤子,上面放著切好了的二斤大片牛肉,一堆盤的饃饃,還有兩壺燒酒。琿玉端著盤子來到了靠門的一桌。這裡圍坐著一圈絡腮鬍的大漢。早先進門的時候看琿玉的眼神就不太對勁。這會兒見她親自上了菜,幾個人互相給個眼神,後面的人便站起來攔住了琿玉的去路:“掌櫃的,兄弟幾個來你的酒樓捧場,你怎的也要陪哥幾個喝兩杯才夠意思吧?”
琿玉見這幾人眼睛中閃著不懷好意的光,便知他們心中有所打算想要留難與她,於是便打了個哈哈:“幾位爺肯來琿玉的小店賞臉吃飯自然是琿玉的福氣。這酒當然不能不喝。”說著便拿起桌上的一個土碗。咕嘟嘟倒了滿滿一碗端了起來:“來,琿玉先乾為敬。”
琿玉一仰脖子,一大碗燒酒便火辣辣的入了肚。喝乾淨了酒,琿玉亮了亮碗底:“各位請慢用。”便想離開。豈料身後攔著她的人輕佻的一伸手,往前站了幾分:“哎,掌櫃的這般豪邁,豈能喝了說走就走?再說我們這些個兄弟。莫非掌櫃只打算陪一杯就走?怎的也得挨個敬過去吧。”
琿玉轉身打量了一下。圍桌一共五六個人。狠了狠心,臉上泛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好!”說話間便又倒了滿滿一大碗,舉碗便想喝,卻被人從旁邊伸手攔住了。琿玉詫異的回頭,卻見跋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