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咱們宗門印信,到時候拿著印信的人會來找你們。”說罷,老頭子推開車門一躍而下,對馬伕交代幾句,一溜煙消失在了山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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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國居於中原,氣候乾燥,塵沙飛揚,風土人情更與姜國迥異。記得很小的時候,我似乎被人販子賣到過衛國,逃跑之後再未來過此地,因是對於衛國印象非常模糊。
衛國邊陲,有一個名為洛邑的城鎮,進了城門,馬伕下車,牽著馬輕車熟路帶我們在城裡走,我也一同下車,一邊吃著老頭子剩下的龍鬚酥,一邊同馬伕攀談。
馬伕是洛邑本地人,曉得洛邑里隔代的恩仇。馬伕說這洛邑先前並非衛國疆土,早在十幾年前,此地實為吳國邊陲。吳國、衛國先前都是兩個不起眼的小國,被周、晉、姜三國三面包圍。後來衛國起兵攻佔吳國,才有瞭如今與另三國分足鼎立的氣魄。
馬伕指著路邊包著頭巾帶著面紗的女子,道:“你瞧,這樣的裝扮都是吳國的先民。”
我詫異道:“現在這裡不是隸屬衛國,怎麼還允許著吳國裝扮?”
馬伕不屑道:“天高皇帝遠,他衛長公再神通廣大,也不能隻手遮天。況且近些年如今各方局勢吃緊,他就是想管,也須得有這精力。”
我瞧著馬伕談吐不凡,放下手裡的糕點,對他揖手:“方才不知先生竟是高人,我等委實怠慢了。”
馬伕對著馬背甩了一鞭子,自嘲道:“哪裡什麼高人,不過是走南闖北見得多了,說到底,還是個沒了根的人啊。”
馬伕似有哀傷,不再講話。
我瞅著街道兩旁偶爾走過的蒙面女子,心裡不禁也有些難受,她們雖然亡了國,至少還知道根在哪裡。然,我卻如浮萍一般飄到哪裡就是哪裡,無根可扎,無藤條可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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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伕帶著我們來到一處僻靜的院子,院子裡一顆扶桑樹探出了枝頭,滿樹緋紅的扶桑花好似一個個紅燈籠高高掛在枝頭,喜氣洋洋。
二師兄不情不願地下車,看到眼前簡樸的院落,眼底不禁湧動出失望之色:“就住這裡啊?”
馬伕無奈點頭:“這裡已經是洛邑最好的獨院了,公子若是還不滿意,小的也實在沒辦法。”
一路走來,確如馬伕所言,也不知是因遭了戰亂還是其他什麼原因,此地的屋舍盡皆低矮,清一色的黃土牆看上去頗有幾分滄桑厚重之感,彷彿是隔了千百年的光陰,依舊執著地守護著它的子民,讓人不禁心生敬意。
我拎著包袱推開院門,有些不耐煩的對二師兄道:“愛住不住,不住拉倒。”
二師兄顯然被我突然語氣不善嚇得呆了一呆,待回過神來,趕忙追來問我發生了什麼事。
院子裡只一個又聾又啞的老嫗照看,我沒好意思麻煩她,便自個兒打掃了間屋子。二師兄不一樣,雖不曉得他上太極山前身世,但見他在山上時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模樣,便知他自小應該沒吃過什麼苦,因是面對溝通障礙的老嫗,他急得跳腳卻也不能明確地告訴她幫他打掃房間。
我冷眼看著二師兄猴子一般上躥下跳的比劃,心裡莫名煩躁:“你沒手麼,不會自己收拾?”
二師兄滿面委屈,指著我的鼻子控訴:“堇丫頭你發什麼瘋,我得罪你了還是怎麼了,你不高興別拿我撒氣!”
我不願與他爭辯,索性關了門躺在床上。
第四十一章 夢裡不知身是客
興許是舟車勞頓,一倒下竟然睡了過去。
夢裡回到小時候,那天白雪紛飛,小小的我穿著件緋紅的斗篷,在院子裡蹦著跳著旋轉著,伸出一雙肉嘟嘟的小手去接飛落的雪片,雪片剛一觸及手掌便化作一滴溫熱的水珠。一片一片落下,再一片一片融化,直到整個手掌被打溼,不再溫暖的水珠沿著指縫滴落,我才不甘心的去捧地上的積雪。
捧起來團成一個小雪球,找塊避風的角落放好,再團一個更小的雪球,將一小一大兩個雪球疊在一起,折了兩根枯花枝插在大點的雪球上。我瞧了瞧,總覺得缺了點什麼,琢磨半天,從頭髮上拔下兩顆大紅的珠子插在小點的雪球上。
瞧著自個兒的傑作,我滿意地拍拍手。
這是我送給哥哥的禮物。哥哥是我姨母的孩子,母親說他生病了,須得在我家養病,待痊癒後才會回家。初時我覺得很快樂,因為終於有人和我一起玩耍了。可是後來我好像沒那麼開心了,因為我時常感覺到哥哥是孤單的,那是我不能給他的一種陪伴。
如今哥哥已經好了大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