局還真就不大,不就一個太子之位麼,值得這般緊張?
這一見三爺如此作態,弘晴心裡頭當真有些個哭笑不得的,奈何生為人子,在這當口上,卻是不好犯顏直諫的,沒奈何,也就只能是裝作沒聽到三爺那句滿是酸味的話語。
“兒戲也總好過玄武門之變。”
陳老夫子譏諷地一笑,簡明扼要地再次點出了wènti的關鍵之所在。
“哎……,父子相防到這般田地,實是天家之大不幸也。”
被陳老夫子這麼一說,三爺就算再不情願,也只能是捏著鼻子認了,仰頭長嘆了一聲,內裡不知幾多之惆悵,只不過這等惆悵並非似三爺感嘆的那般,更多的則是在哀嘆自個兒的遭遇罷了,大體上是對此番沒能趁勢而起而感傷不已。
“王爺其實不必掛懷,縱使陛下欲復立太子,也不過是拿其當擋箭牌罷了,斷不kěnéng真將社稷江山傳於其,依屬下看來,太子縱使復立,也斷難長久,就其跋扈之個性,再廢也是遲早之事也。”
李敏銓本性乃是熱衷功名之輩,之所以甘心投入三爺府中為幕僚,為的便是要圖個大富貴,自然是很想幫著三爺上位,也好得個從龍之巨功,不過麼,倒是有著足夠的清醒,並未真兒個地利益燻心,此際想明白了事情之關鍵後,倒也能說出些道道來,儘管不中,卻也不遠了。
“太子復立不過形勢所然也,其欲自保,就不得不結黨,一旦結黨,則更犯了聖上的忌,又豈能長久哉。”
陳老夫子顯然看的比李敏銓要深遠了許多,一句話便點破了事情發展的大勢之所在。
“嗯,若如此,此番公推便全力迎合聖意也罷,將來的事便將來再說好了。”
聽完了陳、李兩大謀士的解說,三爺心中的不平之氣也就消了許多,點了點頭之後,便即轉開了話題。
“不然,王爺可以上本保太子,卻斷不可全力而為之,其餘諸人還須得有本保王爺,若不如此,必遭聖忌!”
三爺的話音方才剛落,陳老夫子已是毫不客氣地指正了一句道。
“也好,就依夫子所言。”
三爺並非不明事理之輩,此際冷靜下來後,心思倒也敏銳得很,只一想,便已領會到了陳老夫子所言的道理之所在,自不會有甚異議,爽利地便應允了下來。
呼……,老爹總算還不是太糊塗!
三爺這麼個決斷一下,弘晴懸著的心也就此落了地,可還是忍不住感慨了一把,沒旁的,三爺的格局著實是太令人放心不下了,若不是有著陳、李二人不遺餘力地幫襯著,早就該被淘汰出局了的,縱使如此,三爺時不時地還是總會犯渾,當真是令人一刻都不敢放鬆,這等走鋼絲的感覺實在是好不到哪去,縱使弘晴心性過人,卻也不免有些累了之感……
雍郡王府的後花園中,一身青衣的鄔思道微閉著雙眼,端坐在石亭中,雙手連彈中,一曲《漁礁問答》悠然地響著,曲調高雅,有著種令人但願長醉不常醒之韻味,然則緩步走到了亭前的四爺卻顯然無心去傾聽,儘管不曾開口打破這等雅緻的意境,可微皺著的眉頭卻明白無誤地顯示出了四爺的煩躁之心理。
“四爺有心思?”
鄔思道盡管不曾睜眼,可顯然是察覺到了四爺的到來,但並未停下琴曲,兀自不緊不慢地彈撥著,直到一曲終了,這才面帶微笑地望向了四爺,一派風輕雲淡狀地開了口。
“嗯,皇阿瑪已下了明詔,要諸臣工公推太子之人選,而今此事已是鬧得沸沸揚揚,朝野不得安寧,於社稷實難言有利,倒叫小人胡亂折騰個歡快,實不是個事兒。”
四爺抬腳行上了亭前的臺階,走到几子前,一撩衣袍的下襬,在鄔思道對面的蒲團上端坐了下來,搖頭嘆息了一聲,絮絮叨叨地抱怨了起來。
“哦,就這事?”
一聽四爺這般說法,鄔思道的嘴角立馬便是一挑,露出了絲譏諷的笑意,但並未加以置評,僅僅只是輕描淡寫地問了一句道。
“此社稷大事也,如此兒戲,實非正理。”
一見到鄔思道嘴角邊的笑意,四爺的臉不禁便是一紅,可又不願直接說出心中所思,這便沒話找話地扯了幾句。
“哦?哈哈哈……”
四爺此言一出,鄔思道登時便哈哈大笑了起來,直笑得四爺再也繃不住了,一張老臉紅得有若猴子屁股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