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請。”
弘晴從來都不是個喜形於色的主兒,儘管此際心中思緒纏雜,可卻並未帶到臉上來,也沒在意老十二的猴急,僅僅只是一擺手,聲線平和地道了聲請。
“有勞了。”
這一見弘晴如此配合,老十二臉上的笑容頓時便更燦爛了幾分,不過麼,倒是沒再多囉唣,拱手謝了一聲,便即抬腳向宮外行了去,弘晴見狀,也沒甚言語,甚至不曾去理會一眾叔叔們的各異之目光,緩步便跟在了老十二的身後……
“小王爺回來了,王爺請您即刻到內院書房一行。”
工部事務纏雜,交接工作自然不kěnéng一蹴而就,實際上,沒個三、五天的時間,壓根兒就不kěnéng完成此項工作,再說了,弘晴在沒思忖出個應對頭緒前,也沒打算急著完成交接,正因為此,哪怕老十二意猶未盡,可弘晴卻是一到了下班的點便藉故先走了人,只不過並不曾回自家府上,而是直接便到了誠親王府的正門,這才剛下了轎子,就見王府總管高大誠已是急匆匆地迎上了前來,一躬身,緊趕著出言稟報了一句道。
“嗯。”
弘晴之所以直接來誠親王府,原本就是來議事的,自不會因高大誠的言語而有甚動容處,僅僅只是不置可否地輕吭了一聲,便即抬腳行上了府門前的臺階,一路無言地便往內院書房行了去,這才一進書房,入眼便見三爺正面帶愁容地高坐上首,額頭上的汗跡依稀可見,顯然也是剛回不久,至於陳、李兩大謀士則面色凝重地端坐在側,議事之格局儼然已現。
“孩兒叩見父王,見過夫子,見過李先生。”
這一見三爺面容如此愁苦,弘晴心中也自感慨萬千,沒旁的,集權政治就是這般殘酷,為帝者掌天下人之生死,一言可得生,一言可致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至於旁人麼,卻只能是在揣摩聖意中惴惴不已,哪怕貴為親王、郡王,也不會有甚例外可言,這等大變動面前,不說三爺會心慌,便是弘晴自己也好不到哪去,當然了,感慨歸感慨,弘晴卻是不會失了禮數,但見其疾走數步,已是搶到了文案前,規規矩矩地便是一個大禮參拜不迭。
“免了,坐罷。”
三爺雖是心急著要問根底,可好歹養氣功夫了得,倒是沒一上來便猴急地亂問不休,僅僅只是一擺手,語帶一絲焦躁之意地吩咐了一聲。
“謝父王賜座。”
三爺既是如此吩咐,弘晴自也不急著說正事,恭謹地謝了恩,腰板一挺,順勢起了身,緩步走到了一旁的几子後頭,一撩衣袍的下襬,就此端坐了下來,身形微躬著,擺出了副恭聽訓示之乖巧模樣。
“唔,今個兒的交接可還順利否?”
三爺固然是滿腹的心思與煩惱,可真到了要議事之際,卻又不知該先從何議起方好了,沉默了片刻之後,問出來的卻是句無關痛癢之言,顯見其心怕已是早亂成了團麻了的。
“回父王的話,一切尚算順利,只是工部事務纏雜,真要交待清楚,終須得三、五日之功夫。”
弘晴多精明的個人,只一聽便知三爺這是在沒話找話講,不過麼,卻也並未揭破,而是神情恭謙地應答了一句道。
“嗯,心急吃不得熱豆腐,慢慢交接了去也是hǎode,只是須得謹慎些才好,終歸不能讓人說了閒話去。”
三爺心裡亂得很,沒旁的,只因他實在是看不透老爺子突然來上這麼一手的真實用心何在說起來這已不是老爺子第一次要調弘晴入中樞了,金融風暴結束之際,老爺子便有過此等提議,只是當時被弘晴婉拒了去,那會兒三爺其實不甘得很,此無他,中樞比起一部的部務來說,重要性可是一天一地的區別,能有個真正的自己人頂在那兒,自是好得不能再hǎode事兒,三爺自是樂見得很,至於眼下麼,形勢卻又大不相同了,老爺子已是漸老,指不定啥時便會龍歸大海,中樞的重要性固然還在,可比之工部這等權重部門來說,卻怕是要差上了一些,三爺對老爺子的居心自不免有些不甚hǎode猜疑,只是這話卻又不好說出口來,也就只能是就事論事地吩咐了一句道。
“是,孩兒謹遵父王之令。”
三爺的心思其實並不複雜,左右不過就是患得患失罷了,弘晴自是一眼便能看破,然則身為兒子,弘晴自不kěnéng去揭破,恭謙應諾自也就是題中應有之義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