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不吝表現一下禮賢下士的氣度,不等趙鳳詔挺直身子,已是大步行到了床邊,一伸手,摁住了趙鳳詔的肩頭,和煦地吩咐了一句道。
“王爺,犯官、犯官……”
趙鳳詔在山西官場人緣不佳,平日裡就少有往來得勤的同僚,加之又不怎麼跟當地富紳們往來,家眷又遠在常州,並未接到身邊,自打下了獄,連個送飯的人都沒有,每日裡還得挨刑,可謂是嚐盡了人情冷暖世態炎涼,此際聽得弘晴這般和煦的安撫,當即便感動得泣不成聲。
“本王此番奉旨前來督辦太原一案,有些情況還須得羽熹詳加說明,爾若是身體能吃得消,便將此事從頭說來好了。”
為了應對太原一案,弘晴早在來太原之前,就已是下足了功夫去收集資料的,自是清楚趙鳳詔為人雖是任性衝動了些,可本質上卻並不壞,得罪人的事兒雖是沒少幹,可要說到貪墨麼,卻斷然不致於為了查證此點,弘晴動用的可不止是“尖刀”太原分舵,金陵分舵的力量也已是發動了起來,早將武進趙家的根底都摸了個遍,趙家的家底情形如何,弘晴甚至比趙家父子還清楚,又怎會不知趙鳳詔此番所謂的貪腐壓根兒就是子虛烏有之事,左右不過是中了他人的圈套罷了,對於其心中的委屈,自也就體諒得很,任由其好一陣失聲痛哭之後,這才溫聲囑咐了一句道。
“王爺放心,犯官能撐得住,此事還須得從清明時說起,那一日本是假期,犯官並不曾外出,就在府上獨飲,巡撫衙門派人送來了份公函,說是西征在即,軍費堪憂,須得加徵捐派,犯官也沒在意,尋思著此舉乃朝堂慣例耳,就照著做了去,幸得太原一地商賈踴躍,此事辦來倒是不難,至五月十八日,犯官便已大體將應繳之捐派收齊,存於庫房中,本打算隔日便上繳布政使衙門,只是那一日忽接巡撫衙門公函,言稱汾水提防有漏,夏季將至,須防山洪,犯官自不敢輕忽了去,遂率府中屬官前去巡河,並行部署修提事宜,至五月二十五日方回太原,人未解鞍,蘇巡撫已率人趕了來,說犯官喬詔行事,擅自派捐,要犯官交出所得之贓物,犯官悲憤莫名,與之爭,孰料早先擱於書房中的派捐文書竟不知所蹤,而細盤庫房存銀,只餘萬兩不到,犯官百口莫辯,以致……”
趙鳳詔能高中進士,腦瓜子自然不差,記憶力也好,儘管事隔兩月有餘,可卻無礙其將整樁事情的前因後果詳詳細細地複述出來,甚至連些小細節都不曾漏過。
“嗯,羽熹可還記得那送捐派文書者之名諱模樣麼?”
弘晴靜靜地聽著趙鳳詔的闡述,並未打斷其之長篇大論,直到其將事情的前後經過盡皆陳述出來之後,這才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沉吟地發問道。
“這……,王爺海涵,犯官並不曾問過那人名諱,只是確曾在巡撫衙門見過此人,乃是巡撫衙門裡的一個班頭,好像是姓宋,具體叫甚名字,犯官就不清楚了,那公函倒是不假,其上巡撫印信簽名皆有。”
一聽弘晴這般問法,趙鳳詔不由地便是一愣,皺著眉頭想了片刻之後,這才慎重地應答道。
“羽熹接到此公函之後可曾與巡撫衙門核對過,又或是曾與省內諸同僚商榷過?”
聽得趙鳳詔這般說法,弘晴的眼中立馬便閃過了一絲精芒,不過麼,還是不曾加以置評,而是面色淡然地又追問了一句道。
“回王爺的話,犯官辦事心切,實不曾與巡撫衙門核對過此事,也不曾與省內同僚有過磋商,此際想來,犯官之所以落到而今這般田地,實屬自找,唉,若是犯官能多留個心眼,也不致有此一劫了的,犯官慚愧。”
趙鳳詔並不傻,都到了這麼個份上了,又怎會不知自個兒是中了旁人的圈套,心中當真是既愧且疚,雙眼一紅,已是長吁短嘆地感慨了起來。
“嗯,那就先這樣好了,羽熹若是想起了甚重要線索,可直接來報於本王知,爾且好生養傷,外間諸事麼,本王自會處理。”
這一見無法再從趙鳳詔口中得知更多的資訊,弘晴也就沒再多問,溫聲安撫了其一句之後,便即領著一眾人等就此退出了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