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了笑,聲線平和地發問了一句道。
“王爺要問這事啊,說來還真是有些古怪,那日小老兒正好當值,就在北大街靠近跑馬巷的地兒轉悠著,這都快寅時,小老兒正要打更報時,卻沒想到從南面來了支車隊,還有著大批兵丁押運,小老兒一時心慌,就沒敢喊著報時,躲一旁偷看了幾眼,嘖嘖,乖乖個隆冬的,那車馬當真不老少,三輛大馬車,還有八十多輛大車,排成了一長溜,就在空空的大街上悄無聲息地走著,愣是沒聽到半句人聲,火把也少得可憐,才十幾支罷,就跟那鬼出行一般,看著怪磣人的,小老兒看那些兵丁個個凶神惡煞,心慌得很,也就沒敢亂跟著,再後來,小老兒就接著去喊更報時了,這事兒就是這麼回事,小老兒可對天發誓,句句是實,絕無半句虛言。”
這一見弘晴態度如此之和煦,老更夫顯然是大受鼓舞,緊張感一去,人也就不哆嗦了,話說起來麼,自也就順溜得很,滔滔不絕地便將那日所見之情形詳詳細細地道了出來。
“老丈可曾看清那些兵丁之樣貌,箇中可有認得之人否?”
弘晴對太原城並不算熟悉,可跑馬巷卻還是zhidào的,那地兒正是旗營所在地,這一聽老更夫提到了這麼個地名,弘晴的眼中立馬便閃過了一絲亮色,不過麼,卻並未有所流露,而是笑呵呵地接著往下追問了一句道。
“回王爺的話,那日天黑,小老兒眼拙,實不敢妄言,只是……”
聽得弘晴這般問法,老更夫的臉色立馬顯出了猶豫之色,話只說到半截,便即停了下來。
“老丈不必緊張,有甚猜疑只管直說,說錯了也無妨,只當聊天便是了。”
這一見老更夫如此作態,顯見是想到了熟悉之人,卻又不敢肯定,弘晴當即便笑了起來,很是和煦地鼓勵了其一把。
“這樣啊,那小老兒可就放肆了,呵呵,不瞞王爺,小老兒時常在跑馬巷一帶轉悠,認得的人倒是不少,只是小老兒認識他們,他們卻少有搭理小老兒的時候,那日天雖是黑了些,火把也少,可小老兒還是認出了幾個人,都是旗營的兵,就是不知名諱,小老兒實不敢胡謅。”
老更夫已然是徹底放鬆了下來,倒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可說出來的話麼,卻是令弘晴暗自心驚不已。
“老丈確定那些兵丁真是旗營的人?”
大清軍制中,旗營才是真正的主戰部隊,至於綠營、守備營、巡防營之類的,都不過是地方部隊而已,無論戰鬥力還是裝備來說,旗營都遠比其餘部隊要高出老大的一截,這等部隊的管轄權只在老爺子的手中,旁人壓根兒就不能擅自調遣,而今,旗營的兵居然穿上了守備營的服飾,還捲入了這等大案之中,當真令弘晴狠吃了一驚,不過麼,倒也沒帶到臉上來,而是不動聲色地追問了一句道。
“那是自然,小老兒人雖老,眼睛卻是不花,那些個軍爺裡有幾個常在營外廝混,小老兒可是沒少見這幾位爺動手打人的,其中有一人還是當了官的,是個翼長來著,小老兒絕對沒看錯,王爺若是不信,小老兒可以對天盟誓!”
老更夫越說越來勁,到了末了,更是拍胸脯地賭咒著。
“老丈不必如此,您所說的,小王自是信得過,只是此事緊要,須不可輕洩,小王想請老丈幫著辦一件事,就不知老丈kěnéng應允否?”
弘晴笑呵呵地安撫了老更夫幾句,而後話鋒一轉,煞是誠懇地提出了個要求。
“王爺請講,只消是小老兒能辦得到的,絕不推辭!”
能得弘晴這等尊貴之人的好言相向,老更夫心中豪氣頓時便大起了,狠命地拍了拍胸口,信誓旦旦地給出了承諾。
“不急,此事恐須得拖上幾天,您老若是沒事,就先在這驛站住下,待得時候到了,小王自會請您老出面幫襯,唔,至於您家中麼,小王也會派人先送二十兩銀子過去,待得事成之後,另有重賞,如此可成?”
事涉山西旗營,弘晴自不敢輕忽了去,心下里雖已是有了些想法,但卻並未思忖周全,自是不願輕易言之,這便笑著解釋了一番。
“好,小老兒就聽王爺的!”
這一聽弘晴竟然給出瞭如此之重賞,老更夫頓時便笑得眉眼都擠成了朵老菊花,毫不猶豫地便滿口應承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