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八年二月初八,文華殿大學士溫達病故於家中,帝聞之,深為傷感,賜諡號“文簡”,派三爺為代表,到溫府弔唁,並奠茶酒,賜祭葬,五爺、七爺等一眾阿哥盡皆參與治喪,諸多朝臣也紛紛到溫府祭奠,至於四爺、八爺麼,人雖未親至,可也都著下人送了奠儀,一場喪事辦將下來,可謂是極盡哀榮。
康熙五十八年二月十五日,大將軍王的奏本抵京,強烈反對撤兵到沙洲之議,言明此策有縱敵之嫌,自言暫且退過天山,稍作休整,秋日便可再度進擊,務求全功,並言曰沙俄大帝彼得一世派出西伯利亞總督加加林為使,率百餘部屬前來商議諸般事宜,已派部眾護送,或將在三月底抵京云云。
正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老十四堅決不肯撤兵,老爺子也不好強壓,與諸般臣工商議之後,準了老十四之所請,另從戶部加撥了兩百萬兩銀子為犒賞三軍之資,又調派了山西騎營三千精銳騎兵為援,要求老十四克期大破準噶爾諸部,事遂定焉,至於俄羅斯使節團的來訪一事,老爺子殊無交待,只言此事由弘晴總領,再無他言。
康熙五十八年三月初一,原翰林院掌院大學士尹泰致仕,帝以王頊齡補其缺,並調奉天將軍嵩祝為文華殿大學士,補溫達之缺,至此,六位大學士再無遺缺,分別為張廷玉、馬齊、蕭永藻、王掞、王頊齡、嵩祝,六人分掌六部,並一體為弘晴之輔,共決國政。
六位大學士雖說只是更易了兩人,可於弘晴而論,影響卻是極大,不單是因折了溫達這麼位得力臂助之故,更多的則是因新上任的兩位大學士用起來極不順手嵩祝就不說了,那純粹就一平庸無才之輩,之所以能登上大學士這等高位,完全就是因著其鑲白旗出身以及資格夠老之故,此老當了一輩子的將領,統兵打仗的能力還算勉強,可要說到政務能力麼,幾乎與白丁無異,寫出來的節略實在是慘不忍睹,洋洋千言,卻又不知所云,弘晴無奈之餘,也只好請這位爺自個兒一邊玩了去,啥政務都不交予其處理,只叫其在兵部待著坐鎮了事,至於王頊齡麼,倒是才氣過人得很,寫起摺子與節略來,當真是妙筆生花,文采斐然,可論及實用性,基本為零,盡是些華麗辭藻的堆砌,壓根兒就派不上啥大用場的,沒轍了,弘晴也只好請這位爺消停一些,打發其去了禮部,管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便算是盡忠職守了。
老爺子給的兩個主要助手不堪大用,弘晴卻也沒轍,這朝堂之事還輪不到他來做主,無奈之下,也就只能是將自力更生的精神發揮到了極致,連自家王府都不回了,每日裡下了班,便帶著公文徑直入宿頤和園,沒日沒夜地趕著工,待得到了三月底,總算是將積壓的政務處置完了大半,縱使如此,可離著老爺子所規定的四個月內完美處理所有積壓之公務的要求,在進度上顯然還有著一段不算小的差距,然則弘晴卻是不得不停了下來,沒旁的,只因俄羅斯使節團已是到了京師。
俄羅斯的國書是一到了京師便遞到了禮部,老爺子也在第一時間看過了,不過麼,卻並未有隻言片語的評價,順手就將這麼份國書又傳到了弘晴處,交待只有一句,讓弘晴自己看著辦,除此之外,再無旁的言語,這等情形一出,弘晴可就不免有些頭大了的老毛子從來都不是啥好東西,此番前來,表面上是要來跟大清簽訂《友好互助條約》的,可實際上麼,卻是想著趁火打劫,所謂的出兵幫助大清平叛明擺著就是個圈套,這是想著從大清身上剜下塊大肥肉來,偏偏朝中不少官員對西線戰事久拖不決已是怨煩不已了,竟然真有不少人上本表示可以跟老毛子合作的,再加上四爺、八爺又在其中攪亂不已,頓時便令局勢更加紊亂了幾分,自由不得弘晴不為之頭疼的。
引狼入室的事兒,弘晴是斷然不會去做的,wènti是他實在是沒那麼多閒工夫去說服朝中那幫子上躥下跳的喧囂者,而要想震懾住狂妄至極的北極熊,顯然也不是件容易之事,終歸須得好生謀劃了去才是,而這,自不免會打斷弘晴處理積壓公務的節奏,奈何此事既是交到了其手中,不處理卻是不成了的,弘晴也就只能是強打精神地籌謀了一番之後,將俄羅斯使節團的主要成員都請到了頤和園一見。
“大俄羅斯公爵、西伯利亞總督阿列克謝?伊瓦諾夫?加加林見過尊敬的仁郡王閣下。”
應邀而來的俄羅斯使節團一共六人,外加一名明顯是混血兒的通譯,人人皆身著軍禮服,都是牛高馬大之輩,走在路上,個個趾高氣揚不已,也就只是見著了弘晴的面之際,方才稍稍有些收斂,但見為首的一名中年壯漢矜持地朝著弘晴行了個脫帽禮,聲線裡很明顯地透著股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