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裡一派的死寂,安靜得就是連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得清,但並非無人在,恰恰相反,大殿里人頭擠擠,不單從老十七以上的阿哥們全都在,朝中正二品以上的大員們也盡皆到齊了,數十人滿滿當當地擠了一殿,但卻無人有私聊的興致,全都面無表情地站著不動,就宛若一尊尊木雕泥塑一般,此無它,即將要議的事情干係實在是太大了些,不止牽涉到三爺、八爺等阿哥,更有李光地這等極品大臣也深陷其中,在沒搞清聖意所向之前,被緊急招來的諸般人等自是誰也不願在此事上有所表示,緘默不語自也就成了大傢伙一致的選擇。
“皇上駕到!”
等待復等待,近半個時辰無言的等待下來,殿中諸般人等都已是等得心焦無比,總算是聽得了一聲尖細的喝道聲響起,眾人原本已稍頹下來的精氣神不由地便是一振,目光齊刷刷地投向了後殿的入口處。
“兒臣(臣等)叩見陛下。”
一見到老爺子緩步從後殿行將出來,殿中諸般人等自是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忙不迭地全都跪倒在地,齊齊大禮參拜不迭。
“免了。”
老爺子緩步走到了龍床前,一撩衣袍的下襬,端坐了下來,而後面無表情地環視了眾人一眼,聲線平淡地叫了起。
“臣等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菜市口一案事關重大,說是大清立國以來少有的惡性巨案也斷不為過,在場諸般人等原本都以為親自撞破了此案的老爺子必然會是雷霆震怒,可卻沒想到老爺子自進殿起,臉色就一直平靜如常,心下里自不免都有些犯起了嘀咕,只是在這當口上,卻是沒人敢亂說亂動的,也就只能是強壓住心中的極度不安,規規矩矩地謝了恩,而後按品階之高低,分左右站好了隊,各自垂手而立,盡皆擺出一副恭聽聖訓之模樣。
“晴兒!”
老爺子並未就菜市口一案發表聖訓,待得眾人站定之後,也就只是聲線平淡地點了弘晴的名。
“孫兒在!”
老爺子這麼一點名,殿中所有人等的目光立馬全都聚焦在了弘晴的身上,這等無形的壓力不可謂不大,然則弘晴卻並無半點的怯場,大步從旁閃出,恭謹地應了諾。
“事既由你而起,那就由你來說個分明好了。”
老爺子掃了弘晴一眼,臉上依舊是淡然之神情,只是語調裡卻是多了幾分的寒氣,顯見內心裡並不似表面上那般無所謂。
“是,孫兒遵旨!”
儘管已是聽出了老爺子話語裡的寒意,可弘晴卻絲毫不以為意,只因他很清楚那寒意並非衝著自己來的,又怎會放在心上,恭謹地應了諾,而後飛快地組織了下語言,不緊不慢地開口道:“今兒個孫兒得知菜市口紅差要出,一時心血來潮,便想著去看個熱鬧……”
弘晴的聲音並不算有多響亮,甚至還帶著幾分的童音,言語也樸實得很,並無太多的修飾,也就只是平鋪直敘地將菜市口所發生的一切詳細地複述了一番,可聽在殿中諸人的耳朵裡,卻有若雷霆陣陣滾過一般,概因此案的干係之大,足以改變現有的朝局之均衡,誰也不曉得老爺子究竟將如何懲處涉案諸般人等,心下里自不免都有些個惶惶然。
“都說說看,此事當如何了局?”
靜靜地聽完了弘晴的陳述之後,老爺子依舊不曾動怒,僅僅只是語調淡然地開口說了一句道。
“皇阿瑪,此乃我大清開國以來未有之惡行也,當徹查到底,以正視聽!”
老爺子話音剛落,卻見素來不怎麼在朝議時出風頭的太子率先昂然而起,一選身,朝著老爺子便是一躬,慷慨激昂地進言道。
“皇阿瑪,兒臣以為太子哥哥所言甚是,兒臣蒙皇阿瑪隆恩,得以幫辦刑部,卻未能及時察覺此等惡行,實是有失察之大過也,兒臣懇請皇阿瑪能給兒臣贖過之機會,務要查清全案,以明是非!”
太子的頭炮方才一開,沒等老爺子有所表示,九爺已大步從旁閃出,作出一副滿臉愧色的模樣,自請要徹查此案。
“皇阿瑪,兒臣也以為此事須得徹查到底,看是何人在背後鬼祟如此,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韙行此惡事,不殺不足以平民憤,兒臣未能事先察覺,實有愧皇阿瑪重託,懇請皇阿瑪開恩,給兒臣一個自證之機會。”
九爺話音一落,八爺也跟著出了列,同樣是要自請徹查此案,言辭懇請無比不說,惶急的臉上竟自淚流雙行,哽咽得語帶顫音不已,那模樣兒要說多內疚便有多內疚。
“皇阿瑪,此必是下頭那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