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了下來,接著又從寬大的衣袖中取出了塊白絹,細細地擦了擦頭臉,而後方才道了聲:“請”。
“喳!”
一聽四爺已下了令,那名前來報信的那名侍衛自不敢稍有遷延,緊趕著應了一聲,轉身退出了辦公室,不多會,已是陪著笑容滿面的弘晴又從外頭轉了回來。
“小侄見過四叔!”
四爺雖是仔細地擦過了頭臉,可熱氣卻是擦不掉的,待得弘晴進了門,一眼便瞅見了四爺頭頂上淡淡的白氣還在冒著,又怎會不知四爺先前是等得如何的心焦,心中自不免好笑不已,但卻並未帶到臉上來,而是緊走數步,搶到了近前,很是恭謹地行禮問了安。
“晴兒來了,坐。”
四爺心雖依舊虛著,好在城府夠深,倒也沒露出甚破綻,僅僅只是聲線平和地吩咐了一句道。
“謝四叔賜座。”
弘晴照著規矩謝了一聲,也沒再多言,徑直走到一旁的椅子前,一撩衣袍的下襬,端坐了下來,但卻絕口不問四爺相召的用意何在,只是擺出了副恭聽訓示的模樣。
“來人,上茶!”
四爺看了看弘晴的臉色,遲疑了一下之後,還是沒敢急著切入正題,而是揚聲吩咐了一句道。
“喳!”
四爺既已下了令,侍候在側的侍衛們自不敢怠慢了去,恭謹地應了諾,一通子忙乎之後,將新沏hǎode香茶遞到了弘晴面前的几子上,而後盡皆躬身退出了房去,只留下叔侄倆單獨奏對。
“好茶!”
四爺急,弘晴卻是半點都不急的,端起了茶碗,細細地飲了一小口,隨口讚了一句,旋即便又將茶碗擱下,再次恢復了恭聽之模樣。
“唔,晴兒,你我受皇阿瑪旨意徹查菜市口一案至今,已是二十六日了,離著皇阿瑪給的時限也就只差個四天了,這段時日確是辛苦你了,四叔斷不會忘了的。”
望著弘晴那張稚氣未脫的小臉,四爺沒來由地又是一陣心慌,原本已到了嘴邊的結案之言愣是就沒敢直接說出口來,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幾下之後,也就只說出了番沒甚營養的廢話。
“四叔客氣了,小侄不過行事耳,但有所得,那全是四叔領導有方,小侄實不敢貪功。”
一聽四爺這明顯有些語無倫次的廢話,弘晴險些笑噴了出來,好在城府足夠深,倒也沒甚失態的表現,僅僅只是欠身客氣了幾句。
“晴兒過謙了,此番能破得此案,關鍵可是在晴兒拿住的孫淼身上,此乃大功也,為叔自當上奏皇阿瑪,為晴兒請功!”
四爺到底不是尋常之輩,很快將情緒調整了過來,硬生生地壓下了心頭的躁意,略一沉吟,話裡有話地誇獎了弘晴一句道。
得,這就開始了?呵,四爺也有沉不住氣的時候,有趣,當真有趣!
一聽四爺如此急迫地點明瞭案子已結一事,弘晴心中自不免狠狠地鄙夷了四爺一把,不過麼,臉上卻是作出了副驚詫的樣子,看了看四爺的臉色,狐疑地發問道:“四叔,您可是說案子已審結了?小侄沒聽錯罷?”
“嗯,確是如此,你我叔侄合力,原就沒甚辦不到的事兒,有賴皇阿瑪之鴻福,菜市口一案如今可算是真相大白了,為叔此處有份奏本在,晴兒且自過目了去,若是沒甚疑問,那便一併聯署了也好。”
醜媳婦終歸得見公婆,儘管心裡頭還是擔心弘晴會另生枝節,可到了此時,四爺也只能是,硬生生擠出了幾絲比哭好看不到哪去的笑容,指點著擱在文案上的一本摺子,硬著頭皮提議道。
“哦?四叔恕罪,小侄放肆了。”
四爺此際敢提議結案,那一準是與八爺那頭達成了默契,這一條,弘晴自是心中有數得很,甚至連四爺打算當替罪羊推出來的人選也已是猜到了,不過麼,弘晴卻是不打算點破,而是作出一副將信將疑的樣子,告了聲罪,而後起身走到文案前,恭謹萬分地雙手捧起了摺子,又倒退著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煞是謹慎地翻開了摺子,細細地研讀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