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捋胸前的長鬚,左手瀟灑自如地輕搖著摺扇,一派從容不迫狀地道出了番話,直指三爺之本心,當然了,憑李敏銓的能力,原本是看不透康熙老爺子的心思的,可有弘晴的提點,李敏銓依瓢畫葫蘆的本事倒也不差,言語雖平淡,內裡卻滿是勵志之大氣魄,直聽得三爺雙眼炯然不已。
“說得好,本王又豈懼考驗哉,皇阿瑪既是要察,本王便展示一番又有何妨!”
胤祉本就有意於大位,如今太子之位傾斜,他心中的野望更是不可遏制地膨脹了開來,之所以有畏懼心在,只是擔心擋不住眾阿哥們的打擊罷了,此際被李敏銓如此這般地一鼓動,心眼可就活泛了起來,一拍面前的文案,激昂萬狀地發出了通豪言。
“大善斯言,王爺有此大志,青雲不遠矣!”
“誠然如是,今太子與索額圖有涉,傾覆不遠矣,王爺屢立大功,又有賢能之名望,何愁大事不定!”
梁緒文與陳觀照雖無甚謀略之能,可馬屁本事卻是了得無比,原本因著屢次被李敏銓佔了上風而大為不滿,都想著出言駁斥李敏銓一番,可一見到三爺激動若此,到了嘴邊的刁難之言立馬就變成了阿諛之詞,朝著三爺便是一通子猛拍。
“王爺,此事怕沒那麼簡單罷,依某看來,太子未必便倒,此際若是表現太過,明刀暗箭難防啊!”
屢次被李敏銓搶了風頭之下,孟光祖已是忍無可忍了,再一看梁、陳二人那副阿諛之嘴臉,心火頓時大起,哪管三爺高興不高興地,黑著臉便從旁打岔了一句道。
“嗯?”
在三爺看來,太子與索額圖本就是一體的,索額圖既已倒了臺,太子也就該不遠了,極有kěnéng是索額圖一案一審清,就該是東宮換人之時了,卻沒想到孟光祖居然會如此說法,登時便愣住了。
“王爺明鑑,此等kěnéng還是存在的,不可不慎啊。”
孟光祖之所以如此說法,並非其真看破了康熙老爺子的心思,只不過是一時氣憤之言罷了,只是想著打擊李敏銓一把,壓根兒就找不到甚支援的理由,面對著三爺深究的目光,老臉頓時漲得個通紅,又不敢將真實理由說出,也就只能是含含糊糊地敷衍了一把,那話有說跟沒說其實都是一回事兒。
“唔……”
三爺多精明的個人,又豈是那麼好糊弄得了的,這一見孟光祖滿臉窘態,又怎會不知這貨純屬在胡謅,面色立馬便有些不好相看了起來,若不是顧念著孟光祖往日裡薄有功勞,只怕當場就會給孟光祖來上一通劈頭蓋臉的怒叱。
還不趕緊開口,傻樂個甚!
三爺這麼一拉下臉來,書房裡的氣氛立馬便有些寒了,孟光祖固然是羞愧得低下了頭,而梁、陳二人也同樣臉上有些漲紅,只因他倆壓根兒就無法斷明太子究竟會不會因索額圖一案而倒臺,自是不敢在此時開口言事,唯有李敏銓卻是表面鎮定,眼神閃爍個不停,顯然是在幸災樂禍不已,這等小樣子一出,登時便令弘晴好一陣的火大,小臉一板,眼神已是銳利無比地瞪了過去。
“王爺息怒,孟兄此言確實不假,太子此番雖有磨難,卻定可順利過了關去。”
李敏銓在四大謀士中排名最末,出身又最差,往日裡總受其餘三人之排擠,閒氣可是吃過不少,難得見到同僚們難堪,自是心花怒放得很,真恨不得三爺趕緊拿那三位開刀,然則一接到弘晴那冷厲的眼神,李敏銓可就不敢怠慢了,趕忙收斂了下心神,微微一笑,做出一副從容狀地開了口。
“哦?此話怎講?”
三爺正在惱火中,若是旁人說出這麼個結論,少不得要吃排頭,可這等言語從李敏銓口中說出,三爺卻是不能不慎重對待了,沉吟了好一陣子之後,這才謹慎地追問道。
“回王爺的話,索額圖案發之際,聖上既已歸來,若是真欲拿下太子,胡不等索額圖鬧大發了再動,又何須提前哉,足可見聖心之所在也。”
儘管答案不是李敏銓自個兒找出來的,可卻無礙於其好生享受了一把眾人的詫異之矚目,直到三爺的臉皮都有些發緊了,李敏銓這才不緊不慢地道出了原委。
“這……”
“唔……”
“嗯……”
……
一眾人等,連同三爺在內,都不曾注意到這個細微的時間差之存在,此際一聽李敏銓點破,不由地全都呆愣在了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