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上的美女,不知多久,恰好在有一朵雲遮蔽了月光時,竹上的人像,竟也淡去,等到月光再現,竹上已甚麼都沒有了!
我拉著吳同學,向外就奔,奔到了一睹牆前,方大口喘氣。吳同學面色煞白,十分認真︰“我畫不出來,我再也畫不出來!”
我同意他的話,出現在竹子上的人像,根本是活的,怎麼也畫不出來!
吳同學忽然握住了我的手臂︰“那美人必然就是你師父日思夜想的人了,你……看她像誰?”
畫家對人像的觀察,細緻深入,自然有異於常人,我搖了搖頭,反問︰“像誰?”
吳同學十分認真地回答︰“像我們班的女同學,祝香香,像她!”
我和祝香香,有異於普通同學,聽了之後,心中一動,確然有幾分像,只是祝香香素淡,竹上的美女,卻十分悽豔。
吳同學忽然又害怕了起來︰“我們得窺天機,可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當下擊掌為誓,共守秘密,我連對師父也沒有說。直到後來,祝香香要我帶她去見師父,兩人一照面,行為便如此奇特,師父接著,也不知所蹤,我才聯想到,祝香香、竹子上的那美女,和師父三人之間,是不是存在著一個動人的故事呢?
當然,我問過祝香香,經過情形,叫人失望、生氣,那是另一段少年時的經歷,她有一句話,竟然說中了我的一生。
還有,師父飄然離去,甚麼也沒有帶,只攜走了那一盆“鬼竹” 至於他是不是也見過竹身上的美人,那就不得而知了。等我年歲又增長了些時,我倒寧願他沒有見過,可以肯定,見了之後,他會更增相思之苦!
因為,竹上的那個美女,太值得相思了。
(五)丈夫
冬日陽光所帶來的溫暖,還不足抵銷嚴寒。所以我雙手按在城牆上,還是冷得手指發麻。
城牆可能建於百年或上千年之前,早已不完整,我們所在的這一段,上半截爛了一半,只剩下十來公尺的一段,破縫中長滿了各種各樣的野草,早已枯黃。
是的,不是我一個人,是我們 我和祝香香。
我們用一個相當罕見的姿勢站在城牆前。祝香香背緊貼著牆,身子也站得很直。而我,就在她的對面,雙手按在牆上,手臂伸直,身子也站得很直,雙手所按之處,是在她頭部的兩邊,也就是說,她整個人,都在雙臂之內,而我們鼻尖和鼻尖之間的距離,不會超過二十公分。
和自己心裡喜歡的異性,用這樣的方法互相凝視,是十分賞心快樂的事,我不知道她怎麼想 想來她也感到快樂的,不然,她可以脫出我手臂的範圍,也更不會不時抬起眼來,用她那澄澈的眼睛望上我幾秒鐘,再垂下眼瞼,睫毛顫動。
如果不是曾經兩次被拒,這時,是親吻她的好機會。這時,我只是思緒相當紊亂地想︰我吻過她,我真的吻過她!雖然回想起來,如夢如幻,但是當時的感覺如此真實,而且,她和我一樣,同時也有這樣的經歷,這說明,那次經歷真的發生過!
那時,離我的“初吻”不久,還無法十分精確地理解這件事的真相,直到若干年之後,才恍然大悟,那分明是一次十分實在的靈魂離體的經驗 不單是我一個人,是我和祝香香兩人同時靈魂離體、相會、親熱的經歷!
雖然,為何會有這樣的情形發生,我至今未明,因為人類對於靈魂,雖然已在積極研究,但所知實在太少了!
那個冬日的早晨,我和祝香香用這樣的姿勢站著,已經很久了,兩人都不動,也不說話,在別人(尤其是成年人)看來,我們很無聊,但是我們知道自己的享受。
忽然,城牆上的破縫之中,一條四腳蛇,可能被燦爛的陽光所迷惑,以為春天已經來了,所以半探出身子來,可是它實在還在冬眠期間,行動不靈,一下子就失足跌了下來,落到了祝香香的頭上。
她伸手去拂,我也伸手去拂,兩個人的手,踫在一起,兩個人的動作,也都停止了,自然而然,她望向我,我望向她。
我用另一隻手拂去了那條知情識趣,適時出現的四腳蛇,祝香香並不縮開手,於是我就把她的手拉得更緊了一些。她低嘆了一聲,我忙道︰“就算你曾經指腹為婚,是有丈夫的,也不妨和好朋友說說話!”
祝香香的聲音聽來平靜︰“和你說話,只不過是不斷地接受你的盤問!”
我低嘆了一聲(那時侯,青少年很流行動不動就嘆氣,這就是“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境界,時代不同,現在的青少年,大抵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