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在了心裡。
她還注意到那個萬義宗的長子萬大顯──小夥子人長得很精神,面相也老實,和冬青同歲。
十一娘就留了江秉正四人說話。
“……所以屬牛的都要暫時避到田莊上去。”
江秉正立刻道:“夫人,這可不成。要是任他們這樣拿捏了,以後怎麼辦事!”
十一娘笑著微微頜首:“那你有什麼主意?”
江秉正立刻笑道:“我是蠢人,哪有什麼主意。一切都聽夫人的。夫人讓我往東,我決不往西,夫人讓我往西,我決不往東。”又問身後的三個人,“你們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劉元瑞和常九河連連點頭,萬義宗卻只是低下了頭。
十一娘就讓江秉正和劉元瑞、常九河退下,留了萬義宗說話。
“你怎麼看?”
萬義宗非常的吃驚。沉默了良久,然後露出一副壯士斷腕的決心,低聲地道:“我們初來乍道,還是隨大流的好。”
知道把自己的指甲洗乾淨,說明他是個對自己要求很嚴的人;能說出剛才這番話,說明他是個很務實的人。
十一娘對他很滿意。道:“你為什麼要做我的陪房?”
她看萬義宗一家的穿著乾淨整潔,大方得體。她相信,他在原來的地方應該也混得挺好。
萬義宗恭敬地道:“燕京的機會多一些!”
“哦?你指的機會,是什麼機會?”
萬義宗道:“江南地少,能請人幫著管莊稼的人家就更少了。我有三個兒子,學手藝不免淪為賤藉。北方不同,動輒上千畝的大田莊多的是……所以就跟著來了。”
他的聲音很沉穩,但額頭上晶瑩的汗珠卻洩露了他的緊張。
十一娘笑了笑,問她:“我只知道陪嫁了兩個田莊,一個有五百多畝,一個有三百多畝,都在宛平一帶。卻不知道這兩個田莊都種些什麼?每季的收成是多少?都挨著哪些人家的田地?五天之內來回了我,可有什麼為難之處?”
萬義宗抬頭,驚愕地望著十一娘,半晌才道:“小人遵命。”
十一娘端了茶,他恭身退了下去。
“我在城北不是有個四進的院子?”她吩咐琥珀,“讓冬青帶些錢兩過去,把人都暫時安置在那裡,等過些日子再具體分配哪些人到哪裡去!”
琥珀猶豫道:“您要不要也把江秉正等人叫進來問一問。要不然,只怕這萬義宗會成為眾矢之的……”
就是要讓他成為眾矢之的,他才知道只有跟著自己,才能活下去。
十一娘笑道:“暫時不用。看這萬義宗怎樣行事再說!”
琥珀自然不敢再說什麼,叫了陶媽媽進來,然後去冬青那裡傳十一孃的話。
聽太夫人那口氣,元娘留下來的人暫時都交給了陶媽媽管。一來她不是正經的主子,有些事沒辦法做決定;二來如今是三夫人當家──不比從前,還有元娘在一旁看著,現在她獨立主持中饋。一朝天子一朝臣,類似於買辦這樣的好差事肯定早就換上了自己的人──像陶媽媽這樣的人每月也不過二兩的月例,更何況別人。沒有了其他收入,僅僅靠月例過日,艱難之處可想而知。
她急著找自己的原因,也就不言而喻了!
陶媽媽面帶微笑地走了進來,手裡捧著一撂賬冊。
她曲膝給十一娘行禮:“夫人!”神色非常的沉著。
十一娘點了點頭,讓丫鬟給她搬了小杌子來。
陶媽媽坐下,小丫鬟上了茶。她就將手中的賬冊遞給十一娘:“這是大姑奶奶去後,太夫人交到我手裡的賬冊。如今您來了,自然就交給您了。請您過過目。”
十一娘並沒有接帳目,笑道:“既然太夫人交給了你管,你就暫時幫著管著吧!”
陶媽媽一怔,繼而明白十一孃的意思。
她不想插手諄哥的事。
陶媽媽氣得臉色通紅,全身發抖。卻不敢和她撕臉,只拿好話說:“四夫人,我畢竟是個下人。管著大姑奶奶留下來的東西,名不正,言不順。不比您,是主子。說一句,比我們說十句都強……”
元娘去世一年多了,自己又嫁了進來,十一娘本來就懷疑陶媽媽壓不住下面的人了。現在聽這口氣,更肯定了。
她索性笑道:“可是有什麼人說閒話?或是有什麼人不服氣?”
陶媽媽一怔,望著十一娘。
大太太不是說她年紀小,什麼都不懂,讓自己拿好話哄著她就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