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相處,或許……
總之,這種覺悟在冬日的暖陽底下顯得純粹許多。
所以他終於決定服從命運的安排,緩緩地走到了沈言的面前。由於解開了某個心結,所以蘇青弦的心情非常好,好到面帶微笑。
男人的臉上有一絲戒備甚至不悅,這點細微的表情因為清晰的陽光而放大了無數倍,對於這一發現,蘇青弦覺得有些好玩。
從沈言的微皺的領子和袖口,微微疲憊的表情和眼神,還有此刻他手邊放著的資料和檔案,蘇青弦立刻判斷出對方正處於什麼樣的境地以及正在諮詢的問題。客服小姐站起來,表情裡帶著點惶恐。蘇青弦自然不記得面前這人到底是誰,但是作為普通人,這樣的表情出現在這樣的場合很是正常,蘇青弦也習慣了這樣的對待。
所以,沈言的表情顯得如此耐人尋味。
客服小姐帶著資料知趣地走開了。蘇青弦沒獲得沈言的許可,徑自坐了下來,然後發現對方似乎走神了。
沈言的眼神明顯有些恍忽,似乎是想到了什麼好玩的地方,眼睛裡甚至有一絲笑意,在陽光底下看來分外溫暖。
蘇青弦禁不住加深了笑意。
不可否認,沈言此刻的表情比之前的要讓他受用許多。另外,他還真的很少見會有人在他面前如此直白地走神。
然而蘇青弦沒有開口或者做任何動作,因為在這片刻的暖陽,沉靜的氣氛之下他突然覺得恍如夢中。
而且,無疑是個讓人愉悅的夢。
沈言回過神來,把手邊的資料微微收了收,振作了精神:「又見面了。」
蘇青弦還是笑著,沒有說話,只是伸長了手往棕櫚之外招了招,不一會兒就有人送來一杯純水,用的是個隱隱有些微藍的玻璃杯,看起來很是純淨。
沈言也不說話了,他覺得有點彆扭,但是卻又有些不好意思。
蘇青弦喝了口水,然後悠悠開口:「你打算賣房子?」
沈言的臉一瞬間就紅了。蘇青弦看著對方的表情,只有一個想法:這麼多年的經商,似乎完全沒有教會沈言最起碼的為商之道——城府。
像一張白紙般容易被人解讀出來的男人,不會是個好商人。
然而直到今天以前,為什麼自己會覺得沈言雖然有種種不足,至少還是有幾分精明的呢?
可見,沈言的外貌太具欺騙性。以前的見面中,沈言總是衣冠楚楚,談吐合宜,話雖不多,卻還是能讓人心生好感。
結果呢?蘇青弦猜想當時的自己多少有點看走眼了。
這樣的發現讓蘇青弦更覺得——沈言真是個有趣的人。然後蘇青弦突然起了個念頭。
沈言的臉很快恢復了正常:「有這個想法。」他平淡地回答,沒打算撒謊遮醜。雖然面前的人從社會地位和經濟價值上而言都有居高臨下的態勢,但是至少他們依舊是平等的。
而且,歸根究底,他們不是朋友,只不過是陌生人而已。
所以,沒有什麼好遮掩的。
「需不需要我給你些建議?」蘇青弦這樣說著,老實不客氣地拿起了沈言手邊的某份資料,果不其然,那份檔案裡有份基本資料,上面寫著沈言想要出售的樓層、地段和一些粗淺細節。
沈言揚了揚眉,對這種舉動表示不悅,但是面前的男人明顯沒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動作像是對待多年好友一般熟稔。因為蘇青弦看來並非不尊重自己,所以沈言忍了。
蘇青弦粗粗看後就放下了檔案:「不錯啊,挺好的位置。你真的想賣?有那麼缺錢麼?」
又是一個對於彼時的兩人而言無疑有點逾界的問題。沈言無言地看著蘇青弦,但蘇氏美鑽的眼神看來坦坦蕩蕩,好像自己並不是在問一個陌生人有關於對方的隱私,還是那句話,倒像是多年好友一般。
沈言有些無奈:「你該知道,我現在情況很不佳。」
「申請破產,然後重新開始吧。以你的能力應該不難。肖遠峰對你的才能還是相當看重的。」蘇青弦的話再次回到了那一晚望湖之畔的話題,不過不知是因為語氣的關係,或者因為那溫暖的陽光,總之沈言突然從對方的語氣裡聽出了幾分語重心長,所以沒有多少被打擊的感覺,反倒是覺得頗有些安慰的意思。
他的心態因為這種感覺而微微放鬆了:「申請破產自然是萬事易解,但是我覺得太過賴皮。因為輸了戰爭而否定之前的一切,逃避相應的責任,似乎太不負責了。」
蘇青弦因為這番話而微微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