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有什麼不懂事兒的地方多擔待多擔待……”周健良還在握著人家的手搖晃。

周易在旁邊翻了個白眼。

“不會的，周先生。周易是個很懂事的孩子。”

“看吧！”周易哼哼道。“不愧是球探，這眼光就是好！一眼就看到了我的內涵！”

“你閉嘴！人家客氣兩句你還喘上了！”周健良瞪了周易一眼。

李翠芸在旁邊也看不下去了：“你再不放手，他們就沒時間過安檢了啊。”

周健良這才鬆開了基斯特的手，但嘴巴上還在叮囑：“謝謝您了，基斯特先生，這一路上就麻煩您照顧他了……”

隨後又衝周易說：“到了給家裡打電話，不要怕花錢，這是不能省的。”

“我知道，我知道了，爸。”周易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媽媽，他覺得再這麼下去，自己今天就走不了了。

李翠芸咳嗽一聲：“你是不是不想讓兒子去德國踢球了？這樣我是沒意見……”

周健良馬上向周易和基斯特揮手：“再見！一路平安！”

※※※

“……在他身上，有很多我們這些老傢伙會認為是缺點的東西。如果我們繼續用那種眼光看待的話，那些確實都是缺點。可後來我發現不是那樣的，那不是缺點，那只是我們這些老傢伙用老眼光看人所無法理解的東西而已。說實話，那樣的東西出現在他的身上，也可能出現在在場的諸位同學身上。但那不是缺點，我更願意稱之為‘可能性’。”

林顯榮說著，操場上鴉雀無聲，平時總是壓抑不住的低頻嗡嗡嗡聊天聲，今天完全聽不到。

那些低頭玩手機、看書的學生們都放下了手中的事情，抬頭專注地聽著老校長講話。

“諸位同學，你們身上有許許多多可能性，也許很多是你們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但確實存在。這是你們最大的優勢，因為你們和我這個老頭子比起來，人生有太多的可能等著你們去發掘創造。那位年輕人，按照原有的標準來看，他不是一個好學生，他的學習成績談不上好，在學習上他也不夠努力刻苦。但是現在，他果斷放棄了社會、大眾給他設定好的路線，選擇了和絕大多數同齡人都完全不同的路來走。因為他知道，在他的身上是有很多種可能的，他要去嘗試一下。他可能會失敗，但我不會笑話他，因為一個認真嘗試人生各種可能的人是值得尊敬的。另外在擔心他失敗的同時，也請記住，他同樣有可能成功。”

學生和老師中已經有人聽出來校長在說誰了，不少人都在朝高三三班的方陣看。

在這些目光的注視下，翟莉穎有些不安——她沒想到林老對最讓她頭痛的學生評價竟然如此之高。

那麼……是我錯了嗎？

她心裡揣測著。

不過在她的身邊，她的學生們則都昂首挺胸，驕傲地站著——校長說的是我們的同班同學誒！

訓導主任王順全也聽出來老校長在說誰，他有些吃驚地看著老校長的背影。怎麼都想不明白老校長為什麼要幫著那個出了名的壞小子說話！

“教育，不是要把你們按照一個統一的標準塑造成完全相同的複製品。諸位同學，你們每一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有獨立的人格和思想。教育，在為你們打好基礎的同時，其實就是要發掘出你們每個人身上的可能，讓你們的人生有更多的可能和驚喜。我希望諸位同學在青陽一高，可以成為考上清華北大的優等生，也可以成為一名畫家、歌手、設計師、商人、軍人、科研工作者、運動健將……但請記住，不管你們未來想要從事什麼行業，一定要成為一個對自己負責、對社會有用的人。”

林顯榮目光遠眺，越過了臺下密密麻麻的學生，越過了學校的圍牆和大門，投向了無限遠的天空。

“這，就是我一個老教育工作者，對在場的諸位同學和老師們的一點期許，很感謝你們能夠聽完我的這番話，謝謝大家！”

說完，他後退一步，向在場所有人深鞠一躬。

而操場上在慣性一樣的安靜之後，猛然爆發出了巨大的掌聲和口哨聲，猶如滾雷一般，從每一個人的頭頂上方碾過，激盪著他們的內心，從他們的眼眸中，彷彿有火星在閃爍。

※※※

在透過安檢之後，基斯特和周易回首望，還能看到周易的父母兩個人站在安檢口外面，眺望著他們的身影。

基斯特想到了剛才周易父母的表現，忍不住笑道：“周易，你的爸爸真是個有趣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