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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7部分

特色的想法,已經在第一本向拉賓諾維茨借來的筆記簿上寫了不少。他知道這本書絕不可能獲得《一個猶太人的耶穌》那樣的成功。《一個猶太人的耶穌》以新穎的手法把生活在樸素的現實中的耶穌描繪成一個精通《猶太教法典》的奇才和巴勒斯坦巡迴傳道士,在讀書俱樂部獲得巨大成功,並且被列在最暢銷的書單上。

那兩個經院裡的小夥子走開後,他感到這個小小的場面有寫下來的價值。他詳述了關於離婚的部分中那微妙的論點。很久以前,在奧斯威辛經院喧鬧的讀經廳裡,他曾與他聰明的堂弟班瑞爾。傑斯特羅用許多相同的話就這一論點進行過許多辯論。他描述了那遙遠的場面。他溫和地取笑自己逐漸轉變為一個冷靜的西方化的不可知論者。要是班瑞爾還活著,他寫道,要是有人請他就第二十七頁關於離婚的部分中第一個論點進行辯論,他會滿腔熱情理出頭緒,駁倒那兩個經院裡的小夥子。班瑞爾一直忠實恪守古老的正統觀念。現在誰能講清他倆之中哪個的選擇更明智呢?

可是班瑞爾怎麼樣了?他還活著嗎?我最後一次看到他是透過我那喜愛冒險、旅行過許多地方的侄女的眼睛。他在一九三九年站在遭到德國轟炸的華沙猶太人住宅區硝煙瀰漫的廢墟之中挺直著身子,忙忙碌碌,雖上了年紀,但強健結實得象農人一樣,留著正統的灰白大鬍子。身為一家之長、猶太人區的領袖、富商,在那遵守習俗的外表下,則是個鋼鐵一樣堅強的死裡逃生者,基督教傳說中的一位厄海修伊厄洛斯,一個不可摧毀的流浪的猶太人。班瑞爾比我小七、八歲,第一次世界大戰時他在前線服役四年。他當過士兵;他作過戰俘;他逃跑過;他在幾處前線和三支不同的軍隊裡打過仗。在那一段時間裡,經歷了所有那些危險(他曾在信中這樣告訴我,我也是這樣相信的)。他不僅安然無恙,而且還沒吃過,按猶太教規不許吃的食物。一個能夠為此念念不忘我們古老的上帝和我們古代的律法的人,從勇敢來說,確使他的那個寫作耶穌題材的被同化了的堂兄感到羞愧。然而,開明的人文主義的呼聲雖然對此表示敬意,但完全能夠問一下是否生活在夢想之中,不論這生活如何舒適和有力量“該死扶倫!他這樣什麼也不蓋,有多久啦?”娜塔麗俯身在籃子上,生氣地把飄動著的毯子拉回到開始哭的路易斯身上。

“哦,沒蓋嗎?”埃倫嚇了一跳,說道,“真抱歉,他安靜得象個小耗子呢。”

“哦,該是喂他的時候了。”她提起籃子,十分惱火地瞪了他一眼。“如果他還沒凍僵,還能吃東西的話,是該喂他的時候了。”

“拉賓諾維茨要什麼啊?”

她率直地告訴了他。

“真的哩,娜塔麗!那麼多錢啊!非法啟航2那真是煩死人啊。我們對於錢可要小心,你要知道,那可是我們唯一的生路。”

“我們總得打這裡跑出去,這才是我們的生路。”

“不過,拉賓諾維茨有點敲詐有錢的美國人喂,娜塔麗,別這麼繃起了臉嘛!我只不過是說”

“聽著,要是你不信任他,那就上岸,把自己交出去。我和羅斯分擔這三百。”

“天哪l你幹嘛對我這樣惡狠狠地說話啊?我會出錢的。”

很厲害的震動把她弄醒了。她坐起來,攥住她睡覺時穿在睡衣上的羊毛衫,透過開著的舷窗向外看。寒冷的、霧的、帶著魚腥味的空氣飄進來。碼頭在霧夜裡向後退去。她能聽到螺旋槳的濺水聲。埃倫在上鋪打鼾。在她身邊的甲板上,嬰孩在他的籃子裡發出瑟瑟吵吵、呼呼呼的響聲。

她又蜷縮到粗硬的毯子下去,因為天氣很冷。開船了!啟航總是令人興高采烈的;冒險由納粹歐洲的陷阱偷偷溜走,加倍地令人興高采烈。她睡意朦朧,迷迷糊糊地想著一路到了巴勒斯坦,把訊息告訴拜倫,動身回家。中東的地理她是不清楚的。她大概能由蘇伊士找到去澳大利亞的路,再由那裡到夏威夷吧?在巴勒斯坦等到戰爭結束是不行的。那無非是個疾病流行的窮國。在北非的德國人是個威脅,阿拉伯人也是。

她隨著發動機聲的每一改變而越來越清醒了。就在這兒港口,已經顛簸搖晃得很厲害了,到了公海上,還不知會成什麼樣兒呢!焊在主甲板上的附加油櫃顯然使船很不平穩。抵達三英里線要多久呀?黎明在舷窗上形成一個紫色的光圈。在這樣的霧中,船長只能緩慢地行駛,而白天只會增加被捉住的可能性。多麼為難的事情啊!多麼危險的處境啊!就這樣,娜塔麗神經緊張、憂心忡忡地躺著,緊貼住不穩的床鋪熬過了很長很長的半小時,這時舷窗已泛魚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