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上帝!”娜塔麗嚷叫起來,高興地鬆了一口氣,“你說的訊息靠得住嗎?”
“我跟阿夫蘭。拉賓諾維茨有接觸。他們遇到過糟糕的情況,可是整個說來,這一次是成功的。”
傑斯特羅把一隻潮溼的小手放在娜塔麗的手上。“了不起的訊息!”
“這一次航行花了我們不少錢。”薩切多特高興地笑了。“叫人滿意的是,結果圓滿。事情並不一直是這樣順利的。”。
娜塔而對醫生說:“可是報紙上和廣播裡都說船失蹤了。我做了不少惡夢,夢見它跟‘斯特魯馬號’有同樣的遭遇。”
卡斯泰爾諾沃辛酸地扮了一個鬼臉。“是啊,不幸的訊息你們總是聽得到的。猶太人一旦遭了殃,全世界的新聞界總是不乏熱情地大事宣揚。對他們的成功卻是最好不加報道。”
“還有拉賓諾維茨呢?他怎麼啦?”
“他已經回馬賽去了。那兒是他的基地。他眼下在那兒。”
“你同他怎麼聯絡呢?我可以知道嗎?”
卡斯泰爾諾沃聳聳肩膀。“為什麼不可以呢?我岳父過去經常向乘那條船去的那個人赫伯特。羅斯租影片。拉賓諾維茨在那不勒斯由於耽擱啦、修理啦短了錢,羅斯提出是不是我們可以幫助他。阿夫蘭乘火車上這兒來。我們給了他一大筆錢。”
“不過幹這種事可得小心謹慎才是,”薩切多特悶悶不樂地插嘴說,“千萬要小心!我們的處境在這兒是微妙的,非常微妙。”
醫生說:“哦,是這樣。從那時起,他跟我一直有接觸。他是一個值得認識的好人。”
卡斯泰爾諾沃談到義大利籍的猶太人處境越來越危險了。猶太人在歐洲不管什麼地方都沒有前途,他說。他好久以前就已經看到這一點了,那還是在錫耶納上醫科學校的時候。這場艱難困苦的戰鬥使他成為一個猶太復國主義者。整個歐洲都被民族主義者對猶太人的憎恨毒害了;好久以前,極端自由主義的法國出了那個德雷富斯事件,就是一個警告的訊號。在墨索里尼的排猶主義法律下,他自己還能夠行醫,只是因為錫耶納的衛生當局公開表示需要他。他岳父靠一些微妙的法律上的花招才仍然控制著他的產業,這樣一來,他的命運就完全操縱在那些信天主教的合夥人手裡了。就在當天晚上,他們剛才在會堂裡聽到,法西斯政權正在給義大利籍的猶太人造集中營,就象已經有的關猶太僑民的集中營那樣。四個月以後,圍捕隊將在贖罪節下手,那時候可以在會堂裡把猶太人一網打盡。一旦把猶太人集中起來,就要把他們移交給德國人,運到東方去,那兒正在發生可怕的大屠殺。
薩切多特打斷醫生的話,堅持說那個訊息是嚇破了膽的人胡言亂語。傳訊息的人是一個同上層人士沒有聯絡的散播謠言的人,秘密大屠殺的故事盡是愚蠢的胡說。大主教本人向薩切多特保證過,梵蒂岡的情報網是歐洲訊息最靈通的;如果這種訊息有一點兒真實性,教皇早就會譴責納粹德國,不承認希特勒是個基督徒了。
“我為大主教的那些計劃提供了大量的經費。”薩切多特把那雙眼淚汪汪的、焦慮的黑眼睛轉過來盯著傑斯特羅看。“我是孤兒院的主席,那是他最驕傲和心愛的事業。他不會讓我陷入困境的。你認識他。你同意我的話嗎?”
“大主教閣下是一位義大利紳士和一個善良的人。”傑斯特羅又幹了一杯。他的臉已經很紅了,但是他說話還很清楚。“我同意你的話。哪怕德國人的領袖是一個瘋子因為我已經肯定,希特勒是精神失常的他們先進的文化、他們對秩序的熱愛和他們對法律的拘泥,排除了這些謠言的真實性。納粹分子確實是**裸的、野蠻的排猶主義者,而在這樣一個事實基礎上,編出一些可怕的無中生有的謠言來,那真是太簡單了。”
“傑斯特羅博士,”卡斯泰爾諾沃說,“利迪策是怎麼一回事?先進文明的產物嗎?”
“海德里希那個傢伙是一個黨衛軍頭子。報復性的措施在戰爭中不是新鮮事,”傑斯特羅用冷冷的、學術討論時用的針鋒相對的聲調敏捷地回答。“別要求我去為德國佬有計劃的軍事暴行辯護。他才不需要人為他辯護呢。他公佈了這個訊息。他大吹大擂地公佈已經消滅了那個可憐的捷克村莊。”
卡斯泰爾諾沃用義大利語乾巴巴地、迅速地說了一通。教皇知道的事情大主教並不全都知道。教皇有理由保持沉默,主要是為了保護教會在德國佔領下的那些國家裡的財產和影響;也是為了那條古老的基督教義:猶太人必須世世代代受苦受難,以此來證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