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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1部分

南格是個自高自大的討厭鬼,荒唐地死抱著自己的家譜不放。

“萊斯澳吉有過一些幹情報工作的經歷。請他參加一起談好嗎?”塔特爾說。

“那敢情好,閣下。”

範。懷南格笑笑坐下,架起了肉鼓鼓的短腿,把資料夾擱在寫字檯上。

“那好吧,你對這材料的評價如何,萊斯?你建議採取什麼行動?”公使說。

“我認為這是份十分重要的權威性檔案。公使館應當向國務卿拍發一份急電介紹概要,然後由特別航空信使向他呈交這份檔案。”

公使朝範。懷南格看看,範。懷南格正寬厚地滿臉堆著笑容。“奧吉可不以為然吶。”

“我的確不以為然。說得客氣點,這是‘出於同情心搞的騙局’。”

斯魯特勉強咧開嘴一笑。“倒要領教高見澳吉。”

範。懷南格面帶笑容,噴出一口帶甜酒香味的藍煙。“好吧,咱們就從接關係的時間地點談起吧。萊斯里,你在宴會上碰到一個漂亮姑娘。沒多久,她父親,一個叫雅各布。阿謝爾博士的,突然請你去吃飯。你素有同情猶太人的名聲,新來乍到,對伯爾尼情況也不太熟悉。於是”

“得了,別再說下去了”

“讓我把話說完,老兄。”範。懷南格眼睛對著公使骨碌碌轉,一手持著那頭剪得短短的金髮。“於是席上就有個神父提出要把有關猶太人情況的檔案材料塞給你!妙啊!雅各布。阿謝爾湊巧是伯爾尼猶太人協會主席,一個緊釘著各國公使館給難民發入境簽證的財主。但他畢竟是個老實人,所以不妨說是什麼詭計多端的偽造檔案者,矇騙了他和你那個神父,大概就是拿的這份所謂檔案,在阿謝爾身上說不定還詐去了一大批錢呢。當然羅,他也巴不得拿到手,這對他來說不失為絕妙的宣傳工具。”

“奧吉,你這話只是推理罷了。如果德國人以戰爭為藉口大肆屠殺我揣摩是這麼回事羅斯福總統利用這檔案就可以調動世界輿論來反對他們。”

“得啦,老兄。納粹虐待猶太人這檔子事好幾年前就榨不出油水來了。人們對此無動於衷。至於大規模罪行嘛,這檔案純粹是想入非非。”

“為什麼?”

“為什麼?唉,請你千萬別糾纏了吧,你想內閣部長級開會,討論這麼一個駭人聽聞的計劃,竟會如此平靜還寫成了檔案!這類事情決不會見諸於文字的。哎,這種誇張的文字,煞費苦心的玩笑,茶餘酒後的語氣!整篇東西就是淺薄之徒的虛構,萊斯里,寫得非常蹩腳。”範。懷南格慢條斯理地拿起資料夾,抽出那疊黑紙,散發出那股難聞的藥水味。“瞧瞧這亂七八糟的東西!德國人擁有世界上最出色的複製裝置,順便說一下,他們影印的檔案一向不是黑底白字。他們用底片翻印,印出來全是白底黑字,我是說,我欽佩你的同情心,不過”

“別管我的同情心,”斯魯特厲聲喝道。“我完全瞭解阿謝爾博士的為人。至於說到檔案嘛,我說這是真的。文體華而不實,令人厭煩,就象咱們倆都啃過的多數德國官方檔案一樣。會上人人都是語言乏味的空談家。人人都一味按照德國風氣巴結這個主席海德里希。這篇東西活生生是日耳曼人的官腔。再說到把一個慘無人道的方寒見諸於文字嘛”斯魯特把臉轉向塔特爾,“閣下,那可再也沒比這更象是德國人的作風了。我是專攻德國政治歷史取得學位的。聽著,奧吉,你去唸念特萊希克吧,念念盧格吧。念念拉加德吧。天啊,念念《我的奮鬥》吧!希特勒無非是個自學出身的街頭煽動家罷了,可是連他也使用政治色彩濃厚的術語,還使用了一種堂而皇之的冒牌哲學的道德框框,來證明他那些絕頂殘忍的主意是正確的。我並不想就這題目講堂課,不過”

“我念過《我的奮鬥》,”塔特爾說。

斯魯特用拳頭捶著寫字檯。“得了,閣下,我看哪,這份檔案是一個地下德國的人、自由德國的人複製的。我看他是冒著嚴刑拷打、死亡威脅和暴露他那個反納粹組織的危險乾的。我看,他偷偷把一個袖珍影印機帶進絕密檔案室,他心驚膽戰,匆促從事。影印這份檔案跟偷拍照片還不是同樣冒險嗎。今天在德國,你要不籤一張能送你上絞架的收據,諒你連這種能印白底黑字的影印紙也休想買到。”

“你是個熱心的辯護士,老兄,”範。懷南格又露出笑容了。“要注意這玩意兒註明一月二十日。一份絕密報告經過正式成文,批准,油印,歸檔,偷偷複製再秘密運到伯爾尼,這一切都不到三個星期?不,萊斯,我對你的同情心深表同感,可是”